程时微看到一半，就觉得脑仁在跳。
她虽然拳击打得好，也不晕血，但短时间内看这么多丧心病狂的案件，还是有点顶不住。
“……你简直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程时微放下手里的资料，默默看了一眼旁边若无其事的傅凌琛，好家伙，他在有一颗没一颗地吃姜时贤的葡萄。
“怎么？”
傅凌琛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资料，明知故问。
程时微简直无语了，看了他两秒钟，收回视线后没好气地说道。
“谁和你谈恋爱，真是惨死了。”
她手上就有一百零八种死法，任君挑选了属于是。
听到程时微这么说，傅凌琛忽然笑了一声，幽幽问道。
“你那觉得自己惨死了吗？”
“……那倒没有。”
程时微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怀疑地看向他。
不过她确实不觉得自己惨了，比起这些已经完蛋了的人生，她之前的emo简直是在无病呻吟。
两人的视线对上，傅凌琛的眸色沉沉，异常平静。
程时微莫名心脏猛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这个人，又给她下套！
“我心情好多了，安慰人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她堪堪拉回了视线，有些窘迫地要继续看，想跳过这个话题。
谁知她刚拿起来，一只大手就给她摁了下去，耳边极尽的距离响起一句低语。
“那现在，去真正的约会吧。”
程时微手里一空，下意识抬头，便与居高临下的傅凌琛对上视线。
看着她的这双眼睛漆黑深沉，却又能从深处瞥见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微微顿了一下，却是心生怀疑。
几秒前她才刚看了血淋淋的魔幻现实，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会带她去更丧心病狂的地方。
傅凌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慢条斯理收回手。
站定后单手松松插进裤兜，才幽幽给了一句。
“不想？那没事，留在这里继续学习也行。”
他话音未落，程时微就噌一下站了起来。
她保留着良好的习惯，把桌面上的资料摞整齐了放下，就一步撤到桌子的另一边，抬眸静静看着对方。
二选一的话，她选择离开这里。
傅凌琛眼底的笑意瞬时映射到了脸上，嘴角扬起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一步上来，牵起她的手。
程时微愣了愣，想起这里是人家的办公室，本能想往回抽。
但握着她的这只大手很执着，微微收紧力道后，就拉着她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了。
律所里，依旧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似乎没人注意这里，鸡飞狗跳中谱写着他们各自的日常。
程时微看着这些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两人进入电梯后，门刚要关上，临门一脚卡进了一个鞋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让让！”
门“嗡”一声打开，还没完全展开呢，就先挤进来一叠蓝色的文件套，而后才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生。
程时微看了下对方，认出是来时同样抱着文件的那名女孩。
对方一进来就自觉地退到边上，靠在墙壁上了才微微松了口气，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来对她友好地笑了笑。
程时微不由也回了一个笑容，不知怎么的，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冲开了，翻腾着把最后那一点淤堵一下带出老远。
她垂眸又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莫名觉得一切变化也不是那么突然了。
硬要去套一个循序渐进规律的她，似乎才是最奇怪的那个。
这个世界哪儿有绝对的逻辑，如果一切都合情合理，那人就不再是人，而是一个个程序了。
走出律所，程时微明显比之前放松很多。
此时的阳光已经没有午后那么耀眼，但似乎温和的亮度刚刚好。
大厦投下的大片荫蔽里，来来往往的行人神态各异，却又是那么鲜活。
程时微原本落后傅凌琛一个阶梯那么往下走，走着走着，悄无声息跟上了。
她紧走的那一步落下，两人的步调竟是出奇的一致。
傅凌琛注意到她的并肩，侧头看了她一眼，程时微也同时看向他。
两人很有默契，忽然都轻笑了一声。
也许是经历了身边人猝不及防的消亡，程时微才发觉自己之前一直被禁锢在某个方方正正的套子里。
如果未来不是既定的，那她为什么不活在当下？
这么想着，她的余光瞥向身边的傅凌琛，蓦地就不想去考虑以后了。
当下的美好当下把握住，没有比这更重要的。
她便稍稍回握了对方的手，踏出的步伐越发轻盈。
等到了车上，傅凌琛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想去哪儿？”
程时微转头看向他，想了想，很诚实地说道。
“我有点饿了。”
她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往往几口心头就堵上了，忽然放松下来，是真情实感的饿。
傅凌琛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道。
“想吃什么？”
“大学附近的一家馄饨。”
程时微这个回答不假思索，这家的馄饨是她上学那会儿最爱的，即便是炎炎夏日只要喝上一碗就会很清爽。
但她似乎没考虑到身边这位，傅凌琛微妙地转了下眸光，倒是应得很快。
“好。”
他其实并不饿，毕竟中午在陈家吃了饭，又在律所吃了点葡萄，现在也远没有到他个人的饭点。
不过没人规定不能陪女朋友吃，程时微提要求他反而更开心。
越野车调转了车头，便往城市的另一边驶去
快到了的时候，程时微从窗外的风景里收回视线，只是无心之举，随口问了一句。
“你来过这边吗？”
但刚问完，她就觉得自己是在说废话，对方一个帝城人，没在这所大学就读，附近也没有任何可考的项目。
就是路过附近，也不可能来学生街吃饭吧。
可她刚想岔开话题，却是听得很轻的一声“嗯”，轻得像是幻听。
程时微心下咯噔一声，马上扭头看向傅凌琛。
这个时候，车子缓缓停靠到了路边。
傅凌琛直接解了安全带，平静地提醒道。
“到了。”
“……哦。”
程时微刚想问一句什么时候，结果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她一下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下车。
店家是一对中年夫妻，正在红红火火地忙碌着。
他俩坐下后，几乎是前后脚进来了一对大学生情侣。
男生白t牛仔裤干净清爽，女生穿着俏皮的短裙，裙摆摇曳间溢满了青春的气息。
他们轻车熟路地要了两碗馄饨，显然是常客了，店家把刚出锅的外卖单先给了他们，利索地再下一锅。
“宝贝，这个烫，我给你吹一吹。”
男生舀起一勺就放到嘴边吹了吹，一脸宠溺地递给女朋友。
女生嘻嘻哈哈地吃了，也自己舀了一勺，娇滴滴地说道。
“呜嗯，哥哥对我最好了，那我也来喂你一口！”
“……”
旁边的一对浓情蜜意，程时微虽然决定直面内心，但成年人还是不太适应。
她扫了一眼菜单，面不改色问道。
“你饿吗？”
“不饿。”
傅凌琛淡淡，注意力却似乎往旁边绕了一下。
“阿姨，要两碗馄饨。”
程时微直接点餐了，她刚喊出声，就见着傅凌琛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不动声色，目光却有些耐人寻味。
他不饿，点了两碗，是想学旁边那对学生情侣互喂？
程时微没想太多，原本还想点包子，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好一口吃成胖子。
这边的餐也上得很快，阿姨刚放下碗，傅凌琛就挪了其中一碗过去。
他饶有兴致地捻起勺子，刚想依样画葫芦也喂自家女票一口。
却在这时，程时微奇怪地看了看他，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不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