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房间的程时微还脸红心跳了好一会儿，不过也是在门后站了许久，才发现这个她睡了两次的房间有点大。
可能大佬家的房间都这么豪横吧。
她也没想太多，匆匆洗了个澡就裹紧被子睡觉。
也许是事情真的已经告一段落，这个晚上，她入睡得很快。
第二天，正好又是个周末。
程时微醒来，就痛定思痛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准备回公寓了。
在这里继续留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起昨晚那个差点随波逐流的吻，她脸上就不受控制地又红了起来。
而被迫睡到客房去的傅凌琛，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敲门。
“咚咚”两声，这敲门声竟是和昨晚的钟声有点像。
“……”
程时微手上的动作一顿，还没开门后颈就先起了一串的鸡皮疙瘩。
但总不能躲在里面不见人吧？
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面不改色地走过去。
门打开，若无其事地率先打招呼。
“早。”
门外，傅凌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正想说点什么，余光忽然瞥到床尾的行李。
他高深莫测地端详了一眼面前这个女人，却是有些不满了。
“昨天才和我接吻，今天就回公寓？”
“……”
程时微的耳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抹红色，她都想捂住这个人的嘴。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嗯，要回了。”
程时微闪烁了一下眼神，强装镇定地走回去，拉上自己的行李箱。
这个礼拜为了把戏演彻底，她都搬了点个人物品过来，总不能每天醒来都是一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为她量身定制的衣服。
“卸磨杀驴？”
傅凌琛站在门口，没有让开，而是慵懒地靠在门边，双手松松交在身前。
深邃的眸光微微一抬，目光便从行李箱上移到程时微身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神里总有那么一丝微妙。
“……”
程时微的后颈再次炸起一层鸡皮疙瘩，默默转身看了看他。
两人的视线对上，她莫名有些心虚，又移开了。
就对方连着这两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像变着法在骂她渣女呢？
她硬着头皮往外走，到了门口，面前这座大山岿然不动，她只好停下了。
程时微抬眸看了看傅凌琛，少见地迟疑了一下，她在措辞。
按捺住一大早就不太争气的心脏，她更像是要给自己一个理由。
可就是这么两秒钟的时差，却是听得面前一句。
“云艺裳已经伏法，宋风和祁权今天要去一趟陈玥的老家，你要去吗？”
听到陈玥的名字，她纤长的睫毛蓦地一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去。”
“那好，把行李放回去。”
傅凌琛颔首，下一秒就对着她的行李抬下巴，笃定得不容置喙。
程时微低头看了一眼也不大的标准银色行李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有些无奈，但想了想，还是把拉杆摁回去，往门边的墙壁轻轻推了一脚，这就算放回去了。
收回脚，程时微抬眼瞄了一下跟前的人，发现傅凌琛还是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她。
“……”
她顿了顿，伸腿把行李箱往更深的地方再推了一脚。
这一脚使了点力，轮子在木地板上轱辘的声音持续了两三秒，在撞到墙壁前停了下来。
傅凌琛似乎才满意了，视线却是再次往她身上一扫，幽幽给了一句。
“换好衣服下来。”
说完，这次他转身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
程时微听着他的脚步声往楼下去了，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现在这种情况特别尴尬。
这尴尬的境地还不是别人硬逼的，是她自己给自己铺的，看着哪儿哪儿都是康庄大道，她愣是能一步一步走到无路可退。
有些怀疑人生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行李箱，旁边的窗户晨光熹微，纱帘的影子恰到好处地融合了树影掩映在上面。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倒是去换了身轻便的衣服。
两人一起简单地吃了顿早餐，不知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又或者是心心念念要出门，程时微远没有上次紧张。
十分钟内搞定，傅凌琛就带着她出门了。
快到银行门口的时候，程时微盯着刚刚开门营业的银行大厅，淡淡说道。
“我要去一趟银行。”
傅凌琛余光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方向盘一转就驶入了内道。
程时微去柜台取了几万块钱，这些原本是攒着要还给唐十三的，但现在有更优先的地方要使用。
等她拎着袋子重新上车，正整理着要放进手袋里时，傅凌琛才开口了。
“这是做什么？”
他能猜到这些钱的用途，不过对方这么取出来，多少有点奇怪。
但程时微并不觉得，她整整齐齐放进去后，便直接说道。
“他们那个地方不知道刷卡方不方便，也许不是那么便捷的地方，那一辈人也更习惯用现金。”
傅凌琛若有所思，当场戴上蓝牙耳麦给宋风打了个电话。
“带个小保险柜，操作简单点的。”
程时微不由看了看他，忽然发现他俩的思维方式是不太一样。
虽然她也清楚这世界有残酷的一面，但本能倾向于去相信更美好的那一面，而她身边这个男人似乎刚好是反过来的。
她收回视线，没有多少波动的眼底映出前方扑面而来交叉的树影。
好像越是靠近这个人，她就越不了解他。
却在这个时候，傅凌琛再次开口了。
“别太自责，错的是云艺裳，不是你。”
他的语调平平，寻常得不像在说一个沉重的话题。
程时微却是拢了拢眉心，微微低下脸，眼中的光影就分隔开了，阴影下沉了大半。
“……就结果而言，她也没说错，死的应该是我。”
“别傻了，死的应该是凶手。”
傅凌琛沉了沉眸，语气依旧平稳。
程时微没说话，道理她都懂，但似乎需要真的去做点什么，心里那道坎才过得去吧。
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车子走出了一段距离后，突然说道。
“陈玥分到我这边来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即便我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团糟，但也想着也许有那么点可能，我可以成为别人生命里的那点火光。”
“我真的……希望她能靠自己的努力让家人幸福，那是我自己所办不到的事情。”
“……”
傅凌琛听着这番过于恬淡的话语，漆黑的眸底微微一凝。
他知道程时微有点冷淡的外表下面，其实藏着一颗很善良的心，但这份善良似乎远超他的估量。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弱化了存在感藏在心底。
察觉这一点，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却是极为平淡地给了一句。
“所以，也有你可以办得到的事。”
傅凌琛说完，车子就脱离了市中心的主干道并入出城的快速路。
一下没有了任何树木的遮挡，艳阳便从挡风玻璃肆无忌惮地洒落下来。
程时微本能眯了下眼睛，眼前一片光明，却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怎么的，明明只是傅凌琛安慰性质的一句话，她的内心却有所触动。
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袋的开口，她点了点头，目光逐渐变得安定。
“嗯，我知道。”
他们出发后不久，宋风和祁权也上路了，四个人分了两辆车。
陈玥的老家在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里，从省道下来只能人工靠地图找路的程度。
所幸正确找到进去的路后，直条条的一条道再没有分叉口，连接到了村口。
看着是新修的路，似乎还能闻到水泥未完全干透的气味。
而傅凌琛的越野车刚停下，祁权和宋风也到了。
四个人前后陆续下车，程时微遥望了一眼古朴的村落。
傅凌琛在她身后，另外两人下车后没动，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而后，程时微第一个迈出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