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微眨了眨眼睛,没看懂。
傅凌琛突然轻咳一声,幽幽问道。
“你平时除了打拳做饭还做什么?”
“看书?”
程时微迟疑了一下,再加上一个。
“……睡觉?”
“……”
傅凌琛忽然发现他问的方式不对,现在的程时微生活确实很简单,除了偶尔和朋友聚聚,好像还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傅总,不然先回……”
程时微实在想不出什么适合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地方,还不如先回公寓呢。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你从小玩些什么,可以去旧地重游,小学中学……童年之类的。”
傅凌琛冷不丁丢过来这一句,程时微消化了好几秒。
“……你确定?”
憋了半天,她憋出这三个字,只觉得今天的老板这么闲的吗。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许泽言走了,那屋子确实太空,喜怒不形于色的这个人就需要有人陪着来排解一下失落的心情。
这么一想,程时微抬眸多看了他一眼。
原来傅凌琛也有这么……像普通人的一面。
“不行吗?”
傅凌琛眸色沉沉,幽深的眸底辨不出情绪。
可看在程时微眼里,竟然有点像是急于找人玩耍的大型犬。
“噗!”
这个想法有点太离谱了,她自己没忍住笑出声,但马上收住。
“咳咳,我从小就开始打工,你要看就带你去看看吧。”
“好。”
傅凌琛点头,行动力很快,直接走到车前打了个手势。
司机就下来了,恭敬地行了一礼。
“傅总,什么吩咐。”
“你可以下班了。”
司机愣了一下,但没敢多问,行了一礼马上离开。
程时微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莫名有种俩青春期孩子背着家长要去探险的错觉。
不过,她倒是安稳地坐上了副驾驶席,毕竟她要指路。
“前面那个路口左转,往里进第三家的超市,我做过收银。”
程时微对这些地方的记忆还很深,能在她成年之前悄悄给她一份兼职的,都是很好的人。
虽然也有碰上胡搅蛮缠的情况,但总体而言,在她零碎的求学生涯里,走过的每一处都是她努力生活的痕迹。
程时微报出地址后,便扭头看向窗外。
这些街景有些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但也有一些几十年都未曾变化过。
新旧的交替每天都在发生,就是不知道路过其中的人,是不是也有新旧之分。
她思绪有些纷杂地想着,都没注意到车子停了。
恍惚中,听到傅凌琛语气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确定是这里?”
“嗯?”
程时微一下回身,向熟悉的街道看去。
结果这一看,她也微微愣了一下。
只见本应是小超市的地方,此时卷帘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掉色的公告,正在招租。
似乎贴着有些年头了,风一刮差点吹走。
“……可能迁走了吧,前面还有一家。”
程时微有些尴尬,不过即便小超市还开着,她也不晓得傅凌琛想看的是什么。
她不由斜瞥了他一眼,心情有些微妙。
可接下来的第二家,也不在了。
第三家,第四家,不是倒闭就是变成了别的店铺。
到了第五家,在程时微说出下一个地点前,傅凌琛双手交叉着,有些慎重地往方向盘一放,突然说道。
“你可别从我公司辞职。”
“什么?”
程时微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明所以。
傅凌琛缓缓转过头,盯住她的目光有些高深莫测。
“怎,怎么了吗?”
程时微有些头皮发麻,没来由心里发虚。
傅凌琛指了一下外面那家消失的店,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了你,店都倒闭了。”
“……”
程时微眼角抽动了一下,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默默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小店,在心中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她打工的店都太小了,在时代的波涛中被淹没了吧。
“不然,去找郑嘉成打拳吧?”
程时微也是无奈,觉得再找下去,她就是海市小微经济不景气的罪魁祸首。
可这个提议,傅凌琛并不赞成。
“我不想打拳。”
他扫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若有所思。
要是需要第三人,他还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
程时微有些为难了,她想了想,只能尝试性地询问。
“那不然,回家?”
“你不想面对冰冷的墙壁,就在我那吃个饭吧。”
程时微援引傅凌琛的话,也同样注意到时间,这个点回去刚好来得及做饭。
不过不知道这么说行不行,她说完刚想瞄他一眼,没想到傅凌琛一脚油门就踩下去了。
“好,回家。”
他同意得如此干脆,反而程时微有些纳闷,是谁说不想回家才要出来转的。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时间,稍微计算一下,许泽言的飞机都快着陆了吧。
等他俩到家,果然,许泽言的电话就轰炸过来了。
“知道你到了,再这么大声,挂了。”
程时微先进门,她看了一眼门口的傅凌琛,从口吻就能判断出是谁的来电。
她笑了笑,安安静静先去厨房。
傅凌琛进门后换上拖鞋,还是上次那双,感觉已经是他专属的了。
他似乎瞬间心情就很好了,说话都换了个缓和的口风。
“想说什么?”
“我的天,你在哪里啊现在?”
许泽言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立马又是一句。
“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走,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
傅凌琛面无表情,直接把电话掐了。
不过倒是给许泽言拍了个视频,举着手机在家里转一圈。
确切地说,是程时微的家。
许泽言之后就安静如鸡了,程时微端着简单的炒菜出来时,随口说了一句。
“这么快就到了,感觉海市和帝城离得也不是很远。”
她这么说,安慰性质更多一点。
傅凌琛抬眸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说道。
“你觉得很近吗?”
“近倒是也不近,毕竟也需要两小时的飞机。”
“也是。”
傅凌琛又是无声扬了下嘴角,但眼底的笑意很不明显。
如果这个女人知道他忍耐了多久,就不会这么说了。
在他强行来海市之前,两个城市相距的,是远超过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一度遥远得他以为今生没有机会,幸好他现在还是坐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