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曹秘书就把身子稍稍往前一倾，小小声提醒了一句。
她这口吻说得好像需要看程时微脸色一样，说完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时微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平淡，“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曹秘书似乎是特意过来问这句话，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就扭着腰肢走了。
程时微目光寡淡地斜了一眼那个方向，又落回到桌上那杯还氤氲着热气的水，不太想喝。
而这一边，曹秘书直接推门进入办公室，今天平副总没在，不过里面有人。
“平总视察去了，早上应该就不来了。”
她说着越过等候的人，径直走到办公桌后面，把一个没什么份量的文件夹随意往上面一放。
扬起的脸仍旧维持着笑意，只是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骄矜。
等了十几分钟的行政主管似乎已经习惯了，直接叹了口气。
“我就猜到是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后再来汇报吧。”
她说完就想出去，却是听得背后幽幽传来一句。
“对了，把今早迟到的员工都登记上。”
“啊？”
行政主管愣了愣，疑惑地回头。
虽然这里做事在业务方面很严格，不过毕竟天高皇帝远，考勤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能完成自己当天的工作就行。
自然，如果因为“效率问题”需要加班，也是没有加班费的。
面对主管困惑的视线，曹秘书直接摊手，突然叹气。
“这个嘛，我知道不是大家的问题，堵车断交是不可抗力嘛。”
她说着，施施然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意味深长地先看了面前的主管一眼。
没有立刻续上话，曹秘书先往外张望了一下，带上门后才走回来。
她煞有介事地凑到对方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我也不想啊，大家平时工作那么努力，平总不是都不在意这些细节，但现在不同了……”
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刷得快卷上天的睫毛微微一颤，便眼神闪烁地落下一句。
“总公司来人了呀！”
“所以，只能公事公办了。“
曹秘书说完，再次叹了口气，以显示她有多么无奈。
行政主管深深看了看她，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太好看，本来对天降就没什么好感。
“原来是这样。”
她不满地嘟嚷一句，蹙起了眉头，不客气地直接抱怨道。
“真是没事找事，揪着考勤算啥本事！”
“唉，谁让人家是总公司含金量那么高的核心职员呢。”
曹秘书没啥办法地笑了笑，还不忘做个圆滑的和事佬，插了一句。
“就先这么做吧，犯不着置气，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行政主管心里有怨气，不过倒是没有激烈地抗议，因为领导不在找谁倒苦水都没用。
她气呼呼地出去，“哐”一下，开门的动作特别大。
外面的人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往这边张望了一眼。
曹秘书站在里侧，双手环抱在胸前，不由牵了牵嘴角，笑得那是一个耐人寻味。
很快，迟到扣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办事处。
因为考勤这块如果有情况，会即时在个人电脑跳出一个小窗口的提醒。
还没等一脸懵逼的职员去质问，那名行政主管就在他们自己的群里发了一则声明。
大意就是这事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碍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抓一下最近的考勤情况，并提醒之后不管是什么天气，都不要再迟到了。
这则通知一发出，整个办公空间的氛围一下就变了，充满了森森的怨念。
程时微一开始没发觉，以为只是天气不好导致的气氛低靡。
可是到了中午，她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
这边也是有食堂的，程时微刚跨进卷帘门，才踏进一步，敏锐的感官便接收到好几道不那么善意的视线。
她微微一顿，抬眸扫去。
那些视线直接收回去了，背对着她，别过头，或者低下，冰冷在距离中发酵。
程时微皱了下眉头，有些不理解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她也并没有在意，自己打了饭，寻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
可她刚坐下，隔壁桌的人还没吃完呢，突然端着自己的盘子走到一边去，硬是和其他人挤一处。
“……”
程时微没说话，默默开始吃饭，余光看了看，她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食堂其实很小，位置本来就这么几个。
结果办事处的原班人马似乎都挤到一块儿去了，只有她这边空荡荡的。
很明显，她被排挤了。
可为什么被排挤，她一头雾水。
她来这里还没和普通员工怎么说过话，即便她是总公司来的，抱有这种敌意也太奇怪了。
程时微慢条斯理地吃着，说实话，她也无所谓。
而就在这个时候，曹秘书端着她的饭走过来。
直接，坐到了对面。
曹秘书一落座，有意无意地将盘子往越过中线的位置放了放。
“……”
程时微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不着痕迹在夹菜的同时用筷子卡住盘子往后稍稍，并不想和对方的碰到。
曹秘书看到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马上恢复，笑得更友好了。
“程秘书，在这边呆得还习惯吗？”
她先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下意识扫一眼两人各自的盘中餐。
她这一盘都是青菜，米饭也只有一点点，旁边还有一碗清水是用来洗掉菜上面的油脂的，很明显在节食。
程时微盘子里则是荤素搭配得很好，米饭的量看着像是男生吃的。
曹秘书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嫉妒，怎么这个人吃这么多体型还维持得这么好？
“还好。”
程时微回答得漫不经心，埋头干饭。
曹秘书呵呵笑了笑，也不吃饭，就扒拉着饭粒，继续假装亲近。
“饭菜还合胃口吧？这里不比总部，肯定就没能像你们平时吃的那么好。”
“还行，差不多。”
程时微淡淡回着，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曹秘书有些尴尬了，表情再次凝住，只觉得这敷衍也太明显了。
“那……”
“你不吃饭吗？“
她正想再问一句，程时微终于抬了下眸光，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