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九九跑到奶奶家，门口就看到张秀莲在装可怜。
江金祥低着头，表情复杂。
就张秀莲这人，江九九能猜出十之八九，无非是她说娘的坏话，挑起夫妻矛盾。
上一世，这样的事她可没少做。
“爹！”江九九上前扶着江金祥的肩。
张秀莲的眼睛里闪着凶狠，挎着个大黑脸，“你看这丫头，怎么连个奶奶都不会喊。”
江九九被凶的立马眼睛含泪，“奶奶，我有点怕您。你上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
演戏谁不会啊！
这一招可把经验丰富的张秀莲整懵了，“你…你说什么呢？”
江金祥一听自己的宝贝闺女受了委屈，心疼地摸江九九的脸蛋，不可置信地质问张秀莲，“娘，九儿做错什么了你要打她？”
“谁打她了？”张秀莲一下从高椅上站起。
江九九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攥紧江金祥的胳膊，“爹，奶奶没打着我。幸亏，当时娘和哥哥们及时拦着。”
他不在的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啊？
江金祥皱着眉头，不断擦拭着闺女的泪，“九儿，你和爹都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听她一派胡言乱语！”张秀莲激动地拍桌子，手都肿了。
此举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江九九心里一阵反胃，等她这就揭开老太婆真面目。
还在她爹面前装受害者呢！
“是这样的，爹。奶奶莫名其妙地质问我为什么还不嫁人，我说太早了还要上学呢。可奶奶却说我是赔钱货，我顶了几句，奶奶就追着我打。”
听罢，江金祥大为震惊。
他恭恭敬敬孝顺的娘竟然做出这种事！
“娘，你不是说春凤故意挑唆九儿，让你当面下不来台吗？”
张秀莲慌了，“金祥，不是的！肯定是春凤教她这样说的！这小丫头片子精着呢。”
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她还能狡辩。
儿子肯定向着娘这边。
张秀莲甚至还想挤出几颗眼泪，但是硬是没有。
江金祥怎么也没想到他娘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撒谎？”
这时候，江建弘和江建民也来了。
他们一听对话，就知道在争执那天的事。
妹妹着实受委屈了。
江建民为妹妹出头，抱不平：“奶奶，我们叫您奶奶，你可真的当我们是你的孙子孙女了吗？”
怎么又添了几张嘴，这几个小鬼，烦都烦死了！张秀莲嫌弃地绷着黑脸，可真麻烦。
不仅穷，还多事！
“你偷偷地给叔叔家的儿子糖和饼干吃，我都见了好几次了。怎么从来不给我们呢？”江建民不满，这些事他能记很久。
张秀莲张了张嘴，正想反驳，
被江金祥打断，“娘，我们先走了。”
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他专门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
张秀莲气得手发颤，像是要吃人的怪物。
江九九出门前往里屋瞥了一眼。
到了胡同口，江九九突然停了脚步，摸了摸头顶，“哎呀，我头绳掉了。六哥，跟我去找找。爹，你们先回家吧。”
江建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他低头一路四处找，“妹妹，你头绳长什么样啊？”
“嘘！别吱声。”江九九捂住哥哥的嘴巴，一只手指竖起。
江建弘看了看四周，这地方在不是他奶奶的后窗户下面吗？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偷听奶奶说话？
但是他爷爷都死了好些年了，奶奶能和谁说话？
“呵，就这些东西？”
还真有声音！江建弘一顿脑补，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了眼妹妹几乎要趴在墙上，这让他想到学过的成语“隔墙有耳”。
挨近了，里头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幸好，此时天都黑了，没人见他俩鬼鬼祟祟的。
“要我说这大哥可真会宠孩子，这一个个的都骑到你头上去了。”
诶？婶婶的声音？
江建弘凑近妹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她。
现在才听出来？她六哥就是强！
江九九假笑着，举起大拇指表示敬佩。
“那几个小兔崽子，跟他娘一样，让人讨厌。”
张秀莲嗓音像大喇叭，即使只听音也能想象出她狰狞的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秀莲和她大儿媳有多大仇呢。
“说的我们？”江建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妹妹。
江九九点点头，不然呢？
“莹莹，这糖和饼干我都不喜欢吃，拿走给我孙子吃吧。”张秀莲说完还特意收拾好，递给祝璐莹。
祝璐莹脸上嫌弃接过，“凡凡平时吃的都是他姥爷从省城买的糖，这些便宜货才不吃呢。银山倒是偶尔吃。不是我说啊，这大哥也不说给你送些实用的东西，就这儿跟打发要饭的似的。”
这话可够难听的，江九九青筋暴起，眼睛睁得大大的。
旁边的江建弘怒气一下窜起来，要不是江九九拦着，他就得闯进去要个说法。
“和不讲理的人讲理是没用的。”江九九轻声说道。
张秀莲背过手将藏在腰间的粮票往里塞了塞，脸上的颧骨突出，眼睛眯起来，“就是！要不说老大混的差呀，家里穷得叮当响。莹莹，银山最近在化工厂干得咋样？”
祝璐莹习惯用鼻孔看人，说话尖声细语的，听多了让人浑身难受。
“多亏了我哥经常和那儿的领导打交道，一来二去，他们主任知道我哥和银山的关系。这不，要提拔银山呢。”
张秀莲拍着大腿叫好，“哎呦，真是好消息。银山再混上两年说不准也能当上主任。那可在咱们村算是上等了，我也能跟着沾点光。”
一激动，腰间的粮票哗啦啦全掉出来了。
祝璐莹脸色变得铁青，“娘，你藏得挺深的。正好，银山手上的粮票不多了，凡凡也闹着要吃白面馒头，给我几张。”
手都伸出来了，哪有不给的道理。
张秀莲试图圆谎，“莹莹啊，本来想给你的，可被老大气得差点忘了这回事。我的宝贝孙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窗外的江九九听下去了，拽着六哥往家走，“哥，有啥感受？”
“呸，狼狈为奸。”
“爹怎么是奶奶生出来的？”
“应该不是亲生的吧！”
…
江九九又问了一句，“她觉得咱家穷，瞧不起咱爹娘，想不想打他们脸？”
打脸？
江建弘瞅着四下无人，“真要打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