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波都准备离开了，听到这话又停下来，仔细打量顾小军，脑子里始终没想起他来。
看门大爷见顾小军还愣着，小声提醒道：“龙老师的父亲可是龙校长，你都找到这儿来了，有什么话就快说，走后门还是送礼，都要快点，捏推推搡搡让别人看见了反而影响不好。”
“你是谁？”龙波打量他，同时也警惕，家里有一些远亲，都拐了不知道多少层的亲戚，总是想来他家打秋风。
顾小军看着龙波，斯文，一看就是文化人。
他很像村里那群知青，在他们身上仿佛能看到同一种影子，和自己完全是两个类型。
龙波见他一直不说话，对看门大爷道：“以后不要随便放不认识的人进入学校，要是什么事你负不起责。”
“是是是。”看门大爷一脸心虚，这活不累人，还能挣钱，要是丢了这工作，回家肯定被婆娘念叨。
龙波也不管他们，踩上自行车离开了。
一直没说话的小栗子还不是很明白，更不知道大人复杂的内心。
他想什么很直接，根本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爸爸，我们要找妈妈，你怎么不告诉他们？”
顾小军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另一边，装病请假在家的孙萍芳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模样。
在听到王慧出去以后，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急忙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袋子，这个袋子里全是吃的。
为了装病，她谎称没有胃口，早饭都没吃，加上昨天心事重重，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饥肠辘辘。
她一连吃了三块糕点，正要继续吃的时候，听到了王慧跟人寒暄的声音。
她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把袋子收了起来，躺下，又成了那副病弱的模样。
王慧打开门，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走过去敲了敲。
好半晌，里面才传来孙萍芳的声音。
王慧很不喜欢她，想龙家一向都是别人的榜样，哪哪都做得好，谁知道会冒出来个孙萍芳。
现在街坊邻居都在暗暗嘲笑他们，说她王慧挑来挑去，挑中这么个儿媳妇。
不仅是二婚，还有个孩子，这样的女人放到哪家都是要被嫌弃的。
她男人是人人羡慕的校长，儿子也是老师，一家子知识分子，结果来了个孙萍芳这样糟心媳妇。
王慧推开门，看到躺在床上的孙萍芳，嘴角沾了点饼干碎末。
王慧顿时明白了，心里怒意往上窜，偏偏还要强压着：“你早饭都没吃，要不我给你下点面条？”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就想睡觉。”
装，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王慧笑了笑，“这么躺着也不是一回事，我认识一个医生，要不把人请到家里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孙萍芳下意识坐起来，反应过来，扶着额，一副要倒下去的模样，“没什么事，休息会儿就好了，妈，你不用管我，忙你的事去。”
王慧担忧道：“你真的不想吃点东西？”
“不想，没胃口。”
王慧冷笑两声，没再说什么，关上门就走了。
好啊，不吃就不吃，看她能挨多久。
中午，王慧回家吃饭，没有叫孙萍芳，并且把剩下的饭菜全都藏起来了。
下午，下班回家，王慧做饭，直接没带孙萍芳的份。
龙波回家，龙校长也回家了，饭桌上，龙波要去叫孙萍芳，被王慧拦住了。
“我问了，你媳妇没胃口，不想吃，你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会儿，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龙波闻言，觉得很有道理。
听到这些话的孙萍芳气得咬牙，又不想被他们知道自己没病，不然要去学校，万一遇到顾小军就麻烦了。
不知道顾小军会不会，在学校堵她？
第二天，孙萍芳继续装病，龙波本来要送她去医院，孙萍芳好说歹说才说服他。
这次，等龙家人走后，孙萍芳换了身衣服，偷偷摸摸出门了。
杏花巷子，最多的就是退休的老人和小孩，这些老人没事的时候喜欢拿着板凳，坐在门口，一边纳鞋底一边聊天。
路过的人，他们总是会多看两眼，巷子里哪家有什么事，他们消息最灵通。
孙萍芳一离开，就有人看见了，“那不是主任家儿媳妇么，这个点要去哪？”
很快，这个消息就到了王慧耳朵里，一想到孙萍芳装病挨饿都不去上班，这会儿出门，没猫腻谁信。
王慧跟人交代了几句，提起包就追了过去。
杏花巷子都是熟人，王慧随便问了一下，就有人把孙萍芳离去的方向说了。
王慧跟在后面追，很快就追了。
孙萍芳左右看看，前后看看，发现无异样，这才往学校去。
一路上，她走的很快，低着头，不跟任何打招呼。
快到学校大门口时，她没有直过去，而是找了个位置观察。
孙萍芳看了一会儿，在学校外面的一排梧桐树下看到了顾小军。
顾小军正在啃馒头，坐在他旁边的小孩也在啃，就这水，一口水一口馒头。
栗子吃的很满足，眼睛眯起来，“爸爸，好吃，甜的。”
顾小军摸了摸他的头发，心疼小孩跟着自己吃苦，本来想给栗子买大肉包，肉包子贵，他没舍得。
“爸爸，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昨天等了一天，都没看见妈妈，今天又来，栗子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等到。
“会来的。”
顾小军已经没了耐心，要是今天还是等不到孙萍芳，他打算去找林柔柔。
据顾彩霞说，林柔柔住的地方和孙萍芳挨的近，林柔柔肯定知道孙萍芳的下落。
本来他还想给孙萍芳留点面子，要是她不肯出现，那就别怪他找上门。
就在这时，一个蒙着面的女人站在了他面前。
顾小军一下子就认出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不是孙萍芳是谁。
顾小军猛地站起来，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栗子，这是你妈妈。”
栗子眼睛一亮，“妈……”
“顾小军，我没空跟你叙旧，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栗子剩下的一个“妈”字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