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灾利害？从未听……”
一阳子话未说完，便突然卡住不说。
原来，他想起了当年拜入宗门时的诫训。此时，他却有些话不好再说。
左昊看出端倪，连续追问：
“道长，可是有话不好说？”
“果然，还是要渡劫？”
“我就说，这好比想要当官，须十年寒窗苦读，又经科举考试，层层选拔。渡劫好比科考，每升一级，需要经历磨难。所以，即便寒窗苦读十年，也未必能考得上。”
“正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得官职者少之又少。”
一阳子不由一笑。
“你也就是遇到我，否则便不知这其中诀窍。”
“有诀窍？”左昊惊讶。
“你可知，这得道成仙分两种？”
左昊摇头。
一阳子左右看四下无人，这才说道：
“一为真流，二为散数。”
“何为真流，何为散数？”
一阳子看了看天，这才继续说道：
“你说那科举，我问你，想要当官入职，必须要考试渡劫吗？”
左昊问：
“还可以不用考？”
“不能这般说。只是散数是必须要考，真流者则录取了。”
“道长，你这话，为何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听不明白就对了。须知，真言不可明说。这就叫，说不得，不可说，也不许说。谁要带头说了，你说的劫就有了。”
“三灾利害？你这三灾利害，说得妙了。懂的都懂，不懂则不懂。”
左昊听着听着，似乎就明白。
“道长，可是说，像你是正宗门派出身，便是真流。像我这种自己修行，便是散数？”
“你自己明白便成，难道忘了我的话？不可说。”一阳子再次告诫。
难怪说孙悟空是个散数，原来如此。
远处，有个新起的坟头，数人在祭拜、哭诉。
左昊的听风耳，能听四十丈。若是顺风，还能听得再远些。曾有逆风四十丈，顺风加五十的说法。就是说，条件好的话，左昊的听风耳，顺风能听九十丈。
“道长，那边的事似乎有些蹊跷，我要过去问问。”
一阳子看向那些祭拜之人，足有八十余丈远。
“你能看出古怪？”
“嗯。”左昊怕说出自己听风耳的神通，随便应了一声便转向那边。
一阳子无奈，只好跟过去。
来到新坟前，那几位男女村民见到一阳子，赶紧先向一阳子行礼，然后才向左昊行礼。
一阳子看到村民识礼数，心中高兴。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看向左昊。
“我听你哭诉，似乎死者不见尸首，可有什么异常之事？”
那哭诉的妇人说道：
“我那娃，在家好好的，白日里起来才夜里不见了。找了十天十夜不知所踪。定是被山里的绒婆鬼抓了去，吃掉了。我苦命的儿啊！”
妇人说完，再次啼哭起来。
“绒婆鬼？”左昊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鬼。
妇人哭得说不清楚，旁边一老人便开口说道：
“我们这儿叫绒婆鬼，有的地方叫哑绒婆。因为这鬼婆子，说话声音嘶哑，全身长毛，故称哑绒婆。”
“这绒婆鬼，原来也只是传说。说山中有一鬼婆，晚上会下山抓小孩子。若是家里没大人，最容易被绒婆鬼抓走。即便有大人，绒婆鬼也有办法。”
“有何办法？”
“大人睡觉不醒，却能唤醒小孩。她谎称自己是小孩的外婆，来此看望小孩，骗小孩给她开门。”
“因绒婆鬼全身长毛，即便穿了衣服也怕被看出来，所以让小孩不要点灯，说她害眼病怕光。小孩若是请她坐，她因屁股上有尾巴，坐不得凳子，便说屁股上长疮，不能坐凳子，让小孩拿来鸡笼给她坐。”
左昊心想，这个故事他前世小时候好像听说过。
“若是家中有大人，小孩想叫大人，绒婆鬼就让小孩不要吵醒大人，说大人白日里干活累，要好好睡。绒婆鬼的尾巴伸进鸡笼，把小仔鸡卷起来吃。小孩若问绒婆鬼吃什么，绒婆鬼就说吃糖，问小孩吃不吃。小孩若回答想吃，便会被绒婆鬼带进山里吃掉。”
妇人哀嚎道：
“道长啊，这半夜里没了人影，不是绒婆鬼带进山里吃了，还会是什么？可怜我的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这些人一起向一阳子跪拜。
“求道长上山杀了绒婆鬼，为民除害！”
一阳子为难了。他还未答应，左昊便开口答应下来。
“几位，我便上山寻那绒婆鬼。若是能找到，定杀了绒婆鬼，为你们报仇！”
一阳子埋怨道：
“上山找绒婆鬼哪有那么容易？你我要赶去长安城，岂能在此耽误要事？要除那绒婆鬼，也要先去长安城禀报要事，再回来寻那绒婆鬼。”
几位听到一阳子这么说，也不敢强求一阳子留下寻绒婆鬼报仇。一阳子说得好听，去长安城禀报要事后再回来帮忙。谁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只是，道长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他们又有何资格要求道长？
若是知道绒婆鬼在哪里还好说，连绒婆鬼在何处，有没有绒婆鬼，他们都未确定，更加不好再求一阳子。
左昊却道：
“这有何难？你去长安城禀报，我留下寻绒婆鬼。待我杀了绒婆鬼，再赶往长安城。”
一阳子想了想，摇头否决。
“不行。若是那绒婆鬼实力强大，又有帮手，你一人恐不是对手。罢了，要禀报之事我也写了加急公文上报，就与你一同去寻绒婆鬼。”
一阳子还想着在左昊面前展示自己真正实力。此时分开，往后若再无机会在左昊面前展示自己真正实力，岂不是让左昊误会自己不如他？
怎么说，也要在左昊面前杀一只与青龙湖蛇妖一般强大的妖怪，证明自己真正实力，才好离开左昊。
可在左昊看来，抓个小孩还要用骗这种手段，这个什么绒婆鬼不管是妖是鬼，实力都不会强大。
只是一阳子好心助阵，他不好不接受。
答应对付绒婆鬼，左昊让这些村民带他与一阳子回村，看能否在村里找到线索。
也许并非绒婆鬼，也许村里还留有线索，这些都很难说。
得知有道士来抓鬼捉妖，村里人齐来感谢一阳子。左昊这个小孩，自然而然被人当成是一阳子的随从。
村里人诉苦，这小孩夜里失踪之事并非才有。早在十来年前，就开始出现。不只他们村，别的村也有此事发生。
十来年前？
左昊心想，如今贞观三年，往前武德共有九年。十来年前，怕不正是隋朝灭亡之时。
村里没发现线索。毕竟此事过去十天，真有妖怪来过，妖气也早就消失不见。
告辞村民，左昊与一阳子进山寻绒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