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寿康宫住了一晚，太后和元春极力留王紫凝在宫里用了早膳才回家。
林如海早已上朝去了，林枫和佳禾也在睡回笼觉。王紫凝带着黛玉，又忙起了女子分校的筹备工作。
其实校舍早就开始改造了，如今已基本完工；桌椅亦定制完毕，都放在北城区的一座小院儿里散味儿；便是招生计划和章程，也都确立得差不多了。
但昨日跟太后和元春谈了之后，王紫凝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原本的计划可能要调整。
正如太后所说，不是为了教学而教学，在教学生之前，先得明确这些学生毕业之后的出路。前年筹备科技大学的时候，正是这样做的，那些学子的出路便是六部和地方小吏。
而元春要办的宫女和太监学堂，经过昨晚详谈，也都目的明确。
科技大学女子分校的学子呢？
或许若干年后女毕业生可以入朝为官，但如今却不能打着招“女大人”的名头来招生。那么，招来的女孩子将来到底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这份培养方案必须提前想好，且足够打动女孩子和他们的父母。
还有教师招聘的事儿，昨日在朝堂上，不少大人已经表达了意向，王紫凝自然不肯让他们说说就算了。先想想都需要什么领域的女先生，有合适的，可以先笼络过来嘛！
这一忙，便是一整天。
晚上回家，看到一脸幽怨的林如海，王紫凝仍没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还兴冲冲地问他要昨日朝堂上蹦跶最厉害的那几位大人的名单。
林如海欲言又止。
佳禾却先不干了，哭着抱住母亲，说什么也不肯放手。林枫便淡定多了，拉了拉母亲的衣襟，清晰地吐出三个字：“马杀鸡。”
王紫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名单？
自然不是因为“马杀鸡”，而是……林枫这小子……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直到她用各种“穿越人士暗号”翻来覆去试探了好几遍，发现林枫完全一脸懵之后，才听到林如海幽幽地说：“别试了，昨晚我带他俩睡的，许是这个词我说的次数有些多。”
“那也不应该啊！”王紫凝还觉得不对：“他还不到一周岁，如何能学会如此复杂的词语？”
林如海得意道：“我儿子，自然是像我，聪慧！来，枫儿，喊母亲！”
林枫很给面子：“母亲！”
“喊爹爹！”
“爹爹！”
“背‘鹅鹅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林枫想不起来了，急得脸色微微泛红。
林如海提示：“拨……”
小家伙立马笑了，接道：“清波！”
王紫凝表示很震惊：她不过一晚上没在家，林如海到底对枫儿做了什么？这哪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该知道的东西？
佳禾是不是也这么早慧？王紫凝把小女儿从身上扒拉下来，期待地命令道：“佳禾，喊母亲。”
“母母！”
“喊爹爹。”
“达达！”
“背‘鹅鹅鹅’。”
佳禾张了张嘴，最终放弃了，只委委屈屈地搂着母亲的脖子，还讨好地亲了亲她的脸。
王紫凝不乐意了：“老林，你重男轻女！”
林如海大喊冤枉，表示自己真的是一样教的，并没有厚此薄彼。
声音略微大了些，两个孩子都迷茫地看着他。
王紫凝马上笑眯眯地转了话题：“马杀鸡是吧？来，趴床上，我跟佳禾、枫儿一起伺候你。”八壹中文網
于是，林如海享受了一把松骨踩背——王紫凝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让他们在林如海背上蹦来蹦去。个中酸爽，不足为外人道也！
林如海觉得，这种“马杀鸡”若是多来几次，他的老腰就废了。
待两个孩子玩儿累了，相继睡去，王紫凝才说起适才的话题。
“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枫儿跟佳禾是双生儿，也不可能智商、性格完全一样。”
林如海也很疲惫，有气无力地答道：“我知道，枫儿沉稳，佳禾活泼，自然不同。”
王紫凝却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清醒一点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枫儿这智商明显碾压佳禾，他们又慢慢能听懂人话了，我怕你无意间拿他俩比较，伤了佳禾的自尊心。”
王紫凝仔细解释给林如海听。
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哪怕听不懂成人的话，也能感受到他们传递的情绪。
常拿孩子做对比，“差”点的那个事事不如人，便容易产生严重的评价焦虑。她会不敢表达自己，生怕出错，长此以往，会越来越自卑。
即便是对优秀的那个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他可能会沾沾自喜，学会耍小聪明，长大后可能会不太愿意努力学习，极易导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方仲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林如海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一点儿睡意？
可不是？他昨晚发现枫儿教什么就能学什么，便期待佳禾也能如此，可佳禾根本做不到！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佳禾，你看哥哥都能说出来，你也行，试试……再试试！”
可怜的佳禾一次又一次地努力，却一次又一次失败。今日一见母亲，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何尝不是在宣泄昨日的委屈？
林如海看着熟睡的小女儿，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痛。
王紫凝继续说道：“其实佳禾这样才是正常的，快一岁的孩子，就应该只会说几个词。不正常的是枫儿，能背会这么复杂的诗句，至少应该是快两岁的水平。”
林如海连连保证，不再拿佳禾跟林枫对比，王紫凝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怜的小佳禾，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妖孽哥哥！
王紫凝本以为真是林家的基因比较强大，可细细问了黛玉小时候的情况，才知道，黛玉能够背出一首完整的绝句，是在一岁半左右。
再翻翻原主的记忆……薛蟠便不必说了，宝钗好像也是一岁七八个月的时候，才开始背诵诗词。
莫非，林枫这小子，竟会比姐姐们聪明很多？可这……不科学啊！
王紫凝百思不得其解。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当天晚上的睡梦中，王紫凝终于明白了林枫“妖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