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凤涅一醒,听到厉太乌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从床榻上翻滚摔下去,火急火燎的穿了衣衫,顾不得亲兵们一样的眼光,直奔清灵暂住的军帐而去。脚下的白雪踩着咯吱咯吱作响,越近,被风吹着的猎猎作响的军帐声也越聒噪。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放慢了脚步,心下却惧怕怕这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轻儿当真回来了么?为什么会回来?她不是巴不得要离开么?是不是厉太乌为了让他振作,故意欺骗他?近乡情怯这个词,此刻充分的在凤涅身上显露无疑。他从未觉得心底如此的焦灼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烦躁的在军帐门口来回的踱步。就在他无法下定决心的时候,军帐的帷幕忽然被人从里面轻轻一撩,轻儿那清丽风华的身姿就显现在他的眼前。凤涅登时一愣,猝不及防的一口气没有喘匀,竟然呛得自己用力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清灵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抬手轻轻的在他脊背上,将那气息捋顺,他这才直起身子,双眼含着水光盯着清灵。“你……真的回来了?”他小心翼翼的问着,语气卑微的哪里是一个王该有的语气。清灵心中微微一颤。凤涅这一世都狂傲不羁,何时曾对任何人这般小心的询问过一句,他竟然怕得变得懦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孽事。她轻轻点了点头。凤涅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狂喜,然而转瞬即逝,他忽然仓皇的问了一句,“你回来救了我,该不会还是要走吧?”“走……还是要走的。”
清灵说了一句,看见对面的男子脸上瞬间露出灰白空洞神色,又接着说道:“不过要过些时日。”
过些时日是多久?凤涅捏紧了拳头,嘴唇抿的越发紧绷。他竟然怕的连这样一句简单的询问都无法问出口。只能憋得脸色涨红,双目冒火的望着清灵。轻儿微微笑了小,拿过他捏紧拳头的手掌,微笑这将那拳头一点一点的舒展开,“凤涅,当日你说,要送嫁半壁江山给雪族,如今可还作数?”凤涅眉头一动。“君子一言。”
“可是这半壁江山,终究换不来一个仙辰之妻。凤涅,我许你十年,这十年我都陪在你的身边,你将这半壁江山送给雪霭,十年之后,我会自然消失,你不要问我去了哪里,也不要找我。你我两不相欠。”
好一个两不相欠!凤涅听完瞬间脸上一阵灰白,双眼直直的瞪着眼前的人儿,呆呆的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十年……十年也许是长,总比没有清灵的日子要好。可是到十年之后,有了用这十年换的半壁江山,雪族已经立稳脚跟,而她可以衣袖一挥,重回雪霭的怀抱,说不定到时候凤族也会被雪族再度侵吞……而他,却只空空的遗留下虚妄的十年。”
“你若是答应,我便跟你回后神宫,这仗,也没必要打了。若是你不答应……”清灵抬眼对上他阴鸷的视线,“那我现在就走。”
他的轻儿,终究是变了……凤涅忽然垂下头,吃吃的笑了起来,整个身躯颤抖着,仿佛无法自已一般的抖着。他忽然说道:“那我就要了你的十年!”如果爱一个人最终是要陪伴,也还是希望皆大欢喜的陪伴。清灵知道,这是最好的决定。有了江山,有了王权,有了天下,雪霭早晚会回来找她。这十年的代价,实在是太值得了。班师回朝之日,选在七日之后。锣鼓震天喧闹迎接王师归来,飞扬的红纸屑之中,一座大红的凤辇送到了清灵和凤涅的车辇之前。喜服,又是喜服。女婢送入了大红的喜服,凤涅将那辇门关上,转身望着端坐在一旁的清灵。“再往前走,就是后神宫了。若是你入了这宫门,就是我的凤涅的妻子,再也没有后悔的时日。”
清灵点点头,她和他也是这般协定的。却听凤涅忽然又说道:“即便是当我十年的的妻子,有一件事,我也必须要告诫你。我凤涅的妻子,心里绝对不允许想着别的男人,口中也绝对不能叫别的男人的名字,更加不能看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