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室内，六七十号学生分了好几个小圈子。
分别和自己认识的人，坐在一堆...
单看教室内这些学生的感觉，与其说是来应聘的，到更像是来看热闹的...
这里面有的人在交头接耳聊天...
有的在低头看书，有的戴着耳机听歌。
甚至后排，还有三个男学生在打牌...
没错，他们就是为了蹭那顿肯德基套餐，才进来的。
虽说进入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肯德基这些洋快餐早已从神坛跌落，变成了不健康的油炸食品...
但对月均几百块生活费的学生来说，依旧算是偶尔改善伙食了...
可带来的负面效果，就是很多来的人...
压根就不关心罗军，他们是哪个公司的，又是来学校做什么...
反正他们就是来混吃混喝的...
罗军和马小天又不傻，当然能看出这点...
但罗军和马小天的反应，却是截然相反的。
马小天是一脸担心，罗军却是满脸笑容...
也看不出，他是发愁还是高兴。
甚至，连维持一下教室秩序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沓表格...
让马小天递给最前面的几个同学，然后让他们往后传...
开始，这些学生拿到表哥还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各种公司招聘的表格，他们见多了。
也听许多的学长、学姐说多了...
可当他们中的许多人，看到表哥内容后，还是有些惊愕...
第一，这表哥居然都不是打印出来的，而是手写出来后，在复印的...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居然连打印都懒的打，弄点手写复印的表格来敷衍我们？’
没错，这正是拿到表格的这些人，萌生的第一个念头...
可很快，许多人就发现表格里面的内容，也与他们预想中的大为不同...
表格里既没有让他们填学历专业、籍贯、有无经验这些...
也没有传统公司招聘的那些项目，甚至连填名字的地方都没有...
这会，一个坐在最前面的女生，正一脸新奇地，盯着手中的表格...
看着下面的几个问题：
（1）你最近最想买的东西是什么？需要多少钱？
（2）如果有个活，两周之内，就能让你赚到这笔钱，你愿意考虑吗？
（3）你觉得一个自己并不算讨厌的临时工作，给你多少时薪，你会欣然接受？
a：8块（同麦当劳一样）
b：15块（超过90%的同龄人）
c：20块（超越90%的成年人）
d：100块（我可以向你证明，我无所不能）
（4）你愿意为得到这份工作，付出什么？
那个女生看到第四题的时候，突然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主要是她也去过几家公司，面试实习岗位了...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填表...
可当她还以为会有第五题的时候，却发现后面，没有别的题了！
对，没错！
那么大一张a4纸，总共就这四道题，而最后一项居然写的是：
你希望你同事，称呼你的昵称是：
这个女生看到这里的时候，真的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要去这家公司了、
甚至，也对站在前面来，负责面试他们的这两位学长，感兴趣了...
似乎觉得，哪怕最终没能留在这样的公司。
去里面实习一段时间，应该也是一段不错的体验...
而和这位前排女生，有差不多想法的学生不在少数！
对，相对于社会上那些三四十岁的成年人...
学生往往更喜欢，追求新奇刺激的东西。
千篇一律的填表，早就让他们看腻了。
要不是为了找个长期饭票，他们才懒的去填呢！
而现在，罗军给他们的这张表格，就非常符合他们想要的调性！
也有人填完表后，站起来开始对前台的罗军问道：
“喂，学长，咱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呀？
是科技公司吗？还是搞金融的？
我是法语专业的，去了能用上吗？”
没错，他的称呼就是学长...
因为罗军让马小天联系的时候，就是以科大毕业学长的身份。
因为马小天就是科大毕业的，滨大那边，只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带捎上了...
罗军看了一眼提问的学生，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开了个小玩笑道：
“你来后，法语能不能用上我不知道，但我肯定，钱你一定用得上！”
“噗！哈哈哈哈！”
罗军回答完后，包括那个男生在内的很多学生，都哈哈笑了起来...
果然，和罗军想的差不多。
虽然罗军没有正面的回答问题，但效果却比直接回答还要好...
显然，相比一般严肃的招聘会场...
这些学生，更喜欢在这样一个轻松幽默的氛围里...
不过，光是扯淡也不行，之后罗军还是接着说出，自己公司所在的领域，是艺术品拍卖...
按理说，这属于一个小众领域。
他说完后，许多对艺术品拍卖行业不感兴趣的学生，就会陆续退出教室。
可有了之前幽默的铺垫后，这会却并没有人离开。
不仅没人离开，还有学生专门打电话，喊自己同宿舍的同学一起过来...
那感觉，好像是喊同学过来，听不要钱的相声一般...
开始，马小天还很担心罗军会hold不住场面...
却没想到现场的氛围，会那么好...
但在场的这些人，也并不是所有学生都是来听相声的。
尤其是一位特地从滨海大学赶过来的男生...
其中有一位个子很高的滨大男生，交完表格后...
就当众指着表格上，那个时薪100块的d选项，大声的对罗军问道：
“学长，你表格上写的这个时薪100，是真的？
还是故意逗我们玩的？”
很快，这位高个子同学问完，教室内先是突然安静！
接着，许多其他同学也都纷纷起哄...
问罗军写的100块的时薪，是不是故意写的噱头？
是不是挂在驴子眼前的萝卜，看得见摸不到的？
罗军知道，在场的这些学生...
当然不会真有人，傻傻的以为，自己能拿到上百块的时薪。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着起哄，主要还是好奇心的驱使...
虽然他们知道，这根胡萝卜自己吃不到。
但他们还是好奇想知道，这根胡萝卜，会不会真的有人能吃到？
别说他们想知道了，就连站在罗军身边的马小天，都想知道。
本来，刚才看罗军能hold主场面，他还挺开心的。
可现在，他那刚放下的心，又突然提了起来...
心里暗自埋怨，简单的招几个人不好吗？
非要搞这么大的噱头，现在好了...
被人家堵着门问，看你怎么答吧？
罗军看了眼提出问题的男生...
对方也正同样，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他...
罗军这会一点都不慌，这种小场面，他过去在部队里见多了。
而且曾经的一位老士官，亲身示范教过他一个道理：
那就是，当你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
可以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效果也是一样的！
而这会，罗军看着那个男生，问道：
“这位同学，你表格上选的是d吗？”
男生也是光棍，摊摊手说道：
“ofcourse，不然我为什么要问呢？”
罗军点点头，先伸出一根大拇指，对其表示肯定...
然后，缓缓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一张百元红票，对男生道：
“表格上既然有这个选项，那自然就是真的...”
罗军话刚说完前半句，在场的许多同学就开始尽皆哗然...
没想到，真的可以！
开玩笑，那是时薪100啊，可不是一天一百！
不过罗军接下来，还是用现实告诉了这些孩子，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你们未来步入职场后，面前最多的路，就是老板的套路...
没错，在罗军说了前半句后...
别说其他那些同学了，就连刚刚提出问题的男生，都有点发懵！
什么？真的能拿到100块的时薪？
罗军长呼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的学生，才缓缓说出下半句：
“想拿100时薪当然可以，但你总得向我证明一下，你值这个价钱吧？”
让罗军没想到的是，那个男生听完罗军的话后...
不仅没有泄气，反而战意高涨，真的开始向罗军一本正经的证明起来...
诸如他过去得过什么奖，拿到过什么奖学金，以及曾经去哪哪实习过...
甚至，连小时候参加过的奥数比赛都拿了出来。
就差把网游里爆出的最好装备，也一起拿出来，给罗军展示一下了...
可以说，如果这个男生话里没有水分的话，他也确实足够优秀了...
可他说的这些，在罗军听来，根本就是哪也不挨哪...
甚至心里还在想，你得过那些奖...
你找那些，给你颁奖的人，要100块时薪去啊？
你管我要的着吗？
你要从我这拿钱，当然要说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了？
这不是一个说前门楼子，一个说破布头子吗？
可男生却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他还在想，罗军怎么是那么一副便秘的表情？
这么多的奖项和证书？
难道还不能证明，我比在场的同龄人都优秀吗？
“咳咳，这位同学，我想你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这样，我给你出个题吧！
你要能完成，我就给你100块的时薪，怎么样？”
罗军换了个说法道。
男生听了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自信的点点头，对罗军说道：
“行，你问吧！”
这会，在场的这些学生，也都等着想听听...
罗军会问出什么问题来？
同时，也在暗自思忖着，自己要不要也试试呢？
万一自己也能答上来呢？那不就凭空失去一个好机会了吗？
就连罗军身旁的马小天，也十分好奇...
心说军哥来时，也没说还有这个项目啊？
他们哪里准备过什么题目呀？
还答出来就给100的时薪，那要是真答出来，他们拿什么给啊？
就那三万块钱活动资金？也就够发一个月的。
那其他人，都不要了啊？
整个组就养这么一个活宝玩？
你当你是熊猫呢？
靠卖萌就能给国家赚钱？
这会，马小天还在心里暗自吐槽呢，却没想到罗军已经开始出题了...
可罗军的题目，再次让众人大跌眼镜，只见罗军现场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电话那边，是以前从罗军手里跳单的一个客户...
对方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不过人家可不是普通的老大爷，那套路可比罗军深多了...
说起来，那还是两年前，罗军刚进隆盛没多久的时候。
本来那个老大爷是要去找王德发的。
可王德发却说自己没时间，那会还是总监的周强，便把那个老大爷推给了罗军这个新人...
当时，不知情的罗军，还真的蛮感谢周强、王德发这俩人的...
而那个老大爷，开始求他办事的时候...
也是十分的慈眉善目，拿各种好话哄着他...
说起来，那个老大爷的委托业务，也很简单。
就是拿藏品过来找他们，想委托他们，帮忙寻找客户...
按理说，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委托业务而已，若换做正常流程...
如果对方愿意签全权委托合同，把藏品留在他们公司的话。
那没的说，罗军肯定就会先放下手头其他的事。
在一段时间内，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帮大爷找客户...
毕竟那大爷送来的东西，也是价值不菲。
是一件汉代的白玉带灰皮蛇纹剑首。
没太听明白的，就理解为高古玉就行了。
其实，若是换做一般的古玉...
还是很好找买家的，但这位大爷的这件，却是小众中的小众...
价值虽然很高，但当时国内，玩这个的人太少...
所以，开始罗军也没抱太大希望。
况且，那大爷也没签正式的委托合同。
他只看在那大爷说，他是周总监推荐过来的份上。
想着先把大爷的东西，登记在公司网站上委托出售...
至于能不能卖的出去，就全看命了！
可人家大爷却不干。
三天两头的来公司找罗军，好话也没少说。
就差把罗军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了...
可就是不提签合同的事，还非缠着罗军，让他帮忙找客户...
像这种小众的客户，那是真的难找。
罗军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他为了帮那个大爷找到合适的客户，每天至少打上百通电话。
甚至，被好几个客户都打电话投诉到他们公司，说自己骚扰人家...
最后，罗军可能也是运气真的不错。
还真让他碰到一个燕京的老板，看上了那件汉代的白玉带灰皮蛇纹剑首...
愿意出80万的高价，将其拿下...
而且，人家那个燕京老板还相当有诚意。
电话联系完当天，就亲自开车上百公里，来到滨海他们的公司里...
可人家老板带着定金来了，他却拿不出东西来...
没错，他忙了那么多天...
人家大爷光是嘴上哄着他，却连一份委托合同，都没和他签过...
别说全权委托了，就连最普通的委托都没签过，就是拿嘴对付他...
而这会，人家外地老板都带着钱来了。
他才尴尬的发现，东西不在公司里...
更悲催的是，那位燕京老板来之前...
他就把这个好消息，连带那个燕京老板的电话，都交代给了那位老大爷...
甚至，他从来都没想过，那位淳朴的老大爷，还能跳单！
罗军还记得，当时那个老板说要来之前，自己甭提多开心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才刚到公司，就能开一个80万的大单。
甚至他都想好了...
那位大爷那么大岁数了，也不容易。
要去向公司申请，给大爷一个最低的折扣...
可他万万没想到。
那个前一天，甚至前一个小时，还对他慈眉善目的大爷，居然给他来了一记回首掏...
甚至，前一秒还在电话中答应，要把白玉蛇纹剑首带到他们公司。
可后一秒，从他这里掏出客户电话后，就毫不犹豫的跳了单...
当时，罗军被大爷的操作都秀傻了，仿佛迎面被人扇了一个大逼斗...
那可是八十万的大单啊！
而后来，罗军才知道...
那大爷以前是王德发的客户，以前就坑过王德发一次。
不过，王德发的那次损失并不大，但后来王德发也不再接待那个大爷了...
这事，周总监也是知道的，可还是把这个大爷推荐给了自己，而且连一句提醒都没有...
可以说，罗军和周强、王德发的梁子，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后续，罗军无数次的去找那个大爷，索要应得的佣金...
但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哪怕罗军到最后，已经退步到，只要那个大爷愿意象征性的给点佣金就行。
都被那大爷无情拒绝......
那位大爷，用一次又一次的实际行动...
向罗军证明，为什么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就这么说吧，到现在为止，罗军短暂的前半生里，经历过最难缠的就是这位大爷了。
而这位大爷欠了他们公司委托佣金，足足24万...
而按照隆盛的提成比例，当月业绩超过80万，他能提10%，也就是8万，足足一辆国产轿车的全款啊...
......
此时教室内的罗军，收起往日的记忆...
缓步的走向提问的男生，走到近前，把还在“嘟嘟”响的电话递给男生，说道：
“我的题目很简单，电话对面呢！
是我以前一个跳单的客户，他欠公司24万佣金没给，你能要回一半，就算你面试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