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四处乱走的顾元歌蓦然听见这么一句话，声音虽然微弱，但她绝对不会听错。
原来这是偏厅，夜无尘在会客？这种时候会来找夜无尘的，一定不是善茬。
顾元歌心下警惕，不动声色扫视一圈四周。说来也巧，她所在的位置面前正巧有一根柱子挡住，是暗卫的视线盲区。
微弱的谈话声还在继续，顾元歌搬来一块石头垫在脚下，将耳朵凑在天花板上，声音虽还是很微弱，但已经清晰了不少，至少能听清在说什么。
夜无尘心思缜密，却没想在这里翻了船。
听了他的话，夜恒毅眼中得欣喜几乎控制不住，面上却还要故作淡定，忍得面容都微微扭曲起来，“明熙王是个深明大义之人，让本王佩服。”
“不过是正常判断罢了，不必吹捧。”
夜恒毅狂摆手，一双眸子亮得可怕，“太子心术不正，一旦继位，便会让生灵涂炭，百姓叫苦。本王认为，这样的人，不配成为新皇，明熙王认为呢？”
闻言，夜无尘总算用正眼瞧他了，“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见他开门见山，夜恒毅也不再跟他兜圈子了，“太子党势力重多，现在被软禁也不过是一时的，等时限一过必定会卷土重来。不如咱们抓住这次这个缺口，一举解决这个后患，如何？”
说着，手掌在中间一横，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
话音落下，夜无尘脸色微尘，看不出其真实的想法。
夜恒毅心里有些打鼓，难不成他猜错了？不可能，夜无尘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有些沉不住气，急急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你早就同夜渊湛势同水火了！”
“那又如何。”夜无尘缓缓道：“这就表示我必须要跟你合作吗？”
夜渊湛怔了一瞬，旋即大笑出声，“都这份上了，还跟我装什么？难道夜渊湛被调查，不是有你明熙王的功劳吗？”
话中的嘲讽过于明显，夜无尘脸色微沉。
“别以为你掩饰得好，我知晓你的目的也是皇位。咱们是竞争者没错，但现在共同的对手是夜渊湛，朝中支持他的大臣众多，光凭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撼动他，不如你我合作，等除去这个最大的障碍之后，再公平竞争也不迟。”
他顿了顿，笑道：“明熙王可别告诉我你不忍心，毕竟身在皇家的人，没一个是善茬。”
夜无尘眉心压低，脸色阴沉不定。平心而论，他曾是将夜渊湛视为亲弟弟的，若是没有这些事，或许他们两人仍旧兄友弟恭。可事实却是他动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他眸光微闪，徐徐道：“说说你的想法吧。”
夜恒毅大喜，“识时务者为俊杰！”
夜无尘不以为然。
两人的商讨声清晰的传入顾元歌耳中，她脸色瞬变。
他们要对夜渊湛下手了。
这个念头像一块板砖一样狠狠砸在她头上，让她眼前止不住的发黑。
她豁然转身就要想强行冲出去，还未走两步又生生的顿住了。不行，这里暗卫众多，她根本不是对手，逃不出去不说，还会暴露她偷听的事，保不齐夜无尘他们会不会提前下手。这更是让夜渊湛身陷囹圄。
理智回笼，顾元歌心中并未好受半分。夜渊湛即将面对被暗杀的风险，她明知道他们的计划，却什么都做不了！真是废物！
思及此，顾元歌气恼得狠狠锤了一下墙壁，真是废物！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顾元歌强打起精神，从空间中拿出口哨，放在唇边轻轻吹着。她不抱希望的想着，希望附近有夜渊湛的人。
紧接着下一秒，她便感觉到口哨轻轻的颤动，那是传音蛊的之间的回应。
没想到还真有！
顾元歌心中狂喜，又很快冷静下来，这里异常隐蔽，夜渊湛的人不一定进的来，她必须把消息送出去。
大脑飞速的转动起来，顾元歌扫视整个地牢，最终落在前来送餐的侍女身上。
她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小小的碎片，用力咬破手指，在碎布上小心的写上两个字，又从头上取下簪子，在底部摸索片刻，旋即手中便多了一个小小的圆盖。
这簪子竟是空心的！
顾元歌将布料圈成条塞进簪子里，再把盖子盖回去，重新放在头上插好。
做好一切好，她整理好衣衫，回到了房间。
侍女正在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一摆放出来，见到她过来，恭敬的请安行礼。
先前的侍女被带下去后再也没出现过，新换的这个相比之前的冷漠不少，几乎不张口说话，让人怀疑她是个哑巴。
顾元歌颔首，在桌前坐下，貌似不经意的露出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她咬开的伤口不大，但出血量却很惊人，大颗大颗的血珠从白皙的指尖滚落滴在桌子上，红白相应，触目惊心。
侍女果不其然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捧着顾元歌的手指，难得开口道：“太子妃，你受伤了！”
顾元歌神情不变，淡声道：“我知道，自己咬的。”
语气之淡定，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侍女凝噎，不打算跟她再多说话，手脚麻利帮她处理好伤口，细细的涂抹上凝脂膏，又用纱布包起来。
做好一系列动作，她才声音僵硬道：“身体是自己的，太子妃还是要好好爱惜的好。”
“你说的对。”顾元歌很随意的应着，抬手从头上取下那支发钗斜斜的插在她的头上，“你对本宫这么上心，这根簪子便赏赐给你了吧。”
从始至终，她的动作和语气都很随意，仿佛那就是无聊至极的时候做来取乐的。
侍女来之前就被叮嘱过不允许跟她有太多的接触，怎敢接她的簪子，抬手便要取下，“娘娘之物，怎是奴婢这等低贱之人能用的。”
话音刚落，抬起的手便被顾元歌强行按住放下了，“本宫赏赐你的，便就是你的。”
说着，她笑了起来，语调慵懒：“你若是不接，那本宫便告诉明熙王你伺候不当，你说，到那时他会如何惩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