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着夜渊湛,顾元歌一时间竟只顾得上心疼。
她轻轻的揽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笑道:“不怕,你的太子妃永远都在你身边。”
熟悉好闻的气息将他包裹住,夜渊湛心头的难受稍缓,反手搂住人,桀骜道:“本王从未怕过什么。”
忽然想了想,又道:“倒也不是,你受伤的时候,我便是害怕的。”
猝不及防被表白,顾元歌脸颊微红,伸手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拉,“水平渐长啊。”
最开始两人都是恋爱新手,动不动就互相脸红,现在他怎么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夜渊湛任由她动作,心中叹息,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人胆大包天敢对他的脸上下其手了。
闹过了之后,夜渊湛说道:“还是得找个机会将太子之位交还给他,免得多生事端。”
顾元歌只是点点头,心中却是在想岂是这么好还的,现在恐怕是想还都无从还起。
如同顾元歌所预料的一样,林酒一干收编而来的人,竟也做出了不小的成绩。
东南岸。
炙热的火焰隔着盔甲都烧得人肌肉生疼,像是快要煮熟了一般。
林酒一边命人将受伤的人抬出去,一边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起火!”
物体燃烧的声音和百姓的惨叫哭喊声响成一片,现场极为混乱。将士不得不抬高了声音道:“秋季天干物燥,起火原因并不清楚,应当是野火!”
妈的。
林酒无声的骂了一句,瞳孔被火焰映得通红,“山中还有多少人没出来?”
“尚不清楚,少则百余人!”
这么多!
林酒一个头两个大。
“大人!大人!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四岁啊!他还在山里啊!”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村妇衣衫褴褛的跑出来跪在林酒面前,声泪俱下,“他还是个孩子啊!没有了孩子我该怎么办啊!”
失去亲人让她痛苦不堪,哭得几欲晕厥过去,声声泣血。
林酒一瞬间便想起了自己的夫人,咬牙命令道:“过来两支小队,跟本将进去救人!”
众人皆是一怔,劝阻道:“将军火势太大,现在根本进不去啊!况且就是进去了,也保不齐……”
火已经烧了一段时间了,未逃出来的人也不一定还活着,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他们在等我们。”林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命令!贪生怕死,就不要参军!”
众人一怔,肃然道:“遵命!”
将士将浑身淋湿,用湿布捂着口鼻,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火海里。
一进去,林酒就感觉衣物几乎瞬间被烤干,汗水不要钱往外冒,扎得眼睛生疼。他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存活的人,“有人吗!还活着就吱个声!”
下一刻,一道虚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有……在这里……”
林酒定睛看去,便看见倒塌的树下压着一个幼子,说完这句话似乎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林酒不敢耽搁,连忙跑了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冲了出去。
一场野火烧了整整一天,若不是林酒当机立断把附近的可燃物清理掉,遭殃的就不止这么一座山了。将士从火海中救出了六十多人,当地百姓几乎是感恩戴德,将他们当做亲人般对待,几乎将他们神话。
“从未见过当兵的这么为咱们老百姓拼命过!”
“苍天有眼啊!派了这么多的天兵天将拯救我们!”
“大哥哥一定是神仙!”
此消息很快就传到皇上耳中,皇上龙心大悦,在上朝时先是将参与将士悉数赏赐,又大加赞许,末了还不忘表扬夜渊湛,“得此良将还得多亏了太子啊,若有这等胸怀的人流落成了匪蔻,那可真是可惜了。”
吴大学士笑道:“太子殿下慧眼识珠,这林酒倒真是个可塑之才,听闻在军中屡立战功呢。”
“哦?是吗?”皇上奇道。
“的确如此。”顾苍穹颔首,“老臣最近常常听见这名字,晋升得很快,在军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了。”
“哈哈好,得此良将,也算是我朝的一大幸事了!”
吴大学士继续道:“苏城那边传来消息,说瘟疫并未反扑,当地人听从驻扎将士的建议,在医官的帮助下开始种植药草,小镇已经恢复,经济情况也反超了之前。”
“哦?这可真是大好事啊!”皇上很是高兴。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若不是他事先想出驻扎的法子,也不会这么快复原!”
“太子殿下真是英明神武,有陛下当年的风范了。”
接二连三的捷报,全是与夜渊湛相关。如此大的功绩,让众臣都闭上了怀疑的嘴,都已经对夜渊湛是太子这个事实表现出了信服,就是太后和皇后这一派,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的确做得很出色。
面对着褒奖,夜渊湛面色不改,只得摁住提出辞去太子之位的说辞,等下一个合适的时机。
下朝之后,夜渊湛找到了夜无尘,坦言道:“最近时机不合适,过些时日我便向父皇提将太子之位给你的事,你再等等。”
夜无尘看着他,眼中飞快的闪过烦躁,语气也很疏离,“曾经我也告诉过你,我不需要这个位置,今后不必再提。”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你就是太子,这是事实,况且你做得也很好。”夜无尘吸了一口气,“你年岁也不小了,今后便不要再说这些孩子话,教父皇听见了伤心。”
夜里,夜无尘坐在亭中,面前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美人身姿婀娜,十分活灵活现。
夜无尘拿着笔细细描摹着女子的眉黛,这种细致的动作本该专心致志,他却有些心不在焉,不经意间手一重,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原本已经完成了大半的画瞬间毁了。
看着耗费三天时间的画毁在面前,夜无尘心底涌起烦躁,失了作画的兴致,随手将笔一扔,笔掉在地上,残余的磨痕将来人的靴子弄上了几点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