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做为使臣算是特邀,坐席被摆放在皇上的斜下方,距离之近,说话都不需要刻意扬声。
“多谢陛下款待,才能见识到贵国的秋猎盛况,欣赏到贵国儿郎的英姿飒爽。”徐澄举杯,真诚的感谢着。
“徐大人说笑了,怠慢了你们才是。”皇上也十分客气。
两人比谁都清楚这些不过都是些场面话,就在这时,夜恒毅忽然出声道,“徐大人可能不知,陛下十分的重视贵国的这次出使,一早便命太子和明熙王前去准备呢,以防出现意外。”
无论何时,被重视的感觉都分外令人高兴,徐澄也不例外,眼睛微微亮起,“哦?当真如此吗?”
“那是自然!”夜恒毅肯定道:“徐大人总是在说这事荣幸,实际上这对两国来说,不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他不动声色的抬高着临建国的地位,对如今的临建来说已经是给了莫大的面子。
徐澄瞬间心花怒放,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勇毅王真是能说会道,下官都有些被捧得飘飘然了。”
“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徐大人莫要自谦。”
他们这边虚与委蛇,顾元歌并不想掺和,托着腮眯着眼睛看舞姬跳舞。
舞姬的服饰是露脐装,头上戴着黄色的帽子,面部用同色轻纱遮住,看起来有些像她原本世界中的新疆服饰。只是上辈子没来得及去亲眼看,便已经来了这边了。
顾元歌看着有些出神。
下一刻下巴微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脑袋转了回来,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好看吗?看得如此入神。”
漆黑的眸子像是一汪寒潭,隐去了其中许多情绪。
顾元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提醒道:“她们都是女子,你应当没有这般离谱吧?”
夜渊湛没有回话,只是笑。
他当然不是连女人的醋都吃,只是不喜欢她这么专注的看别人,这份专注,给他一人便足够了。
当然这种话是不会告诉顾元歌的。夜渊湛扫了一眼她面前的食物,发现几乎都没怎么动过,不由皱眉,“不喜欢吃这些?我唤人帮你换其他的。”
说着,命人去切刚烤好的羊肉来。
新鲜的羊肉被烤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光是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顾元歌吸了吸鼻子,拿起玉筷吃了起来。
见她动筷,夜渊湛这才放下心来,抬手喝退了宫人,低声道:“你可是身子不舒服?”
“有一些吧。”顾元歌老实道,她确实有些不舒服,“有些头晕,想是吹了山风受凉了。”
山里的天气不同外面,纵是架了碳火,但凉风对着头吹,身上再暖也没用。
“严重吗?何时生的病?为何不告诉我?我命人去找太医过来。”夜渊湛看上去有些失望,但是很快被紧张代替。
“不必了,只是普通受凉罢了,不需要用药。”
顾元歌拉住他,“我自己便是大夫,没事的。”
闻言,夜渊湛这才冷静了一些,再次确认她是否真的不需要太医,被顾元歌呛住。
“太医院的太医能与我比?”
顾元歌挑眉,高傲的神情倒是褪去了几分病容。
“……”
夜渊湛无言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没事便好。”
心中却是在想太医院那些人若是听了这话,恐怕是要羞愤得去跳湖了。
篝火晚会进行到一大半时,顾元歌觉得头昏沉得厉害,便跟夜渊湛打了招呼,表示自己要先回帐中歇息。
告假时皇上还特意关切地叮嘱让她好生休息,切莫逞强。
夜渊湛眉心拧紧,很想送她回帐中,但他的身份不能离开,只好嘱咐竹香三人好生照顾。
顾元歌在三人的簇拥下慢悠悠的朝着帐篷走去,营地里除了巡逻的守卫和宫人,几乎不已经去围观了,因此并没有什么人。
忽然她脚步一顿,眯起眼眸朝着一处看去。
见她突然停下来,小蝶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好奇道:“娘娘为何一直盯着涂雅雅的帐篷看?”
“那是涂雅雅的帐篷?”
“是,奴婢不会记错的。”小蝶低声道,主要是那里面的主人过分难伺候,平日里听不少侍女在吐槽,那帐篷已经是出了名了,人人都认识,平日里更是绕着走,生怕她一个不高兴被抓去出气。
顾元歌眉头微蹙,神情有些怪异。
她方才,似乎是看到了夜恒毅的贴身守卫进了帐篷中。
夜恒毅的人找上涂雅雅是所为何事?
但那人也只是露了一小半张脸,转瞬而过,再加上她脑袋昏沉,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顾元歌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真是越发娇弱了,连个山风都抵抗不住了。
“娘娘,那边帐篷怎么了吗?”小蝶看她略微苍白的脸色,询问道。
“没事,眼花了。”顾元歌摇摇头,毕竟都是捕风捉影的消息。
回到帐篷中,顾元歌洗漱后吞了两粒安眠药便睡下了。
感冒中的人睡觉都会很沉,梦境里满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四肢如同被浸了水泥十分沉重,体表温度又觉得很热。八壹中文網
碳火烧得太旺了……
顾元歌内心这么想着,想让竹香把碳火撤了,却睁不开眼,整个人都仿佛深陷在泥潭中,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正难受着,忽然额头上一凉,手也被人握住了,冰凉的触感让那股难受的燥热降了下去,顾元歌舒服了不少,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睁眼醒来时都有一瞬间的迷茫,自己是在哪儿。
反应了一秒,她才想起现在是在秋猎场地。
真是睡糊涂了……
顾元歌在内心嘲讽自己,背部衣衫被汗水沾湿,黏在肌肤上很不舒服。
她掀开窗帘正要叫人送桶热水过来,结果却手臂一抖,险些整个人都被吓得跳了起来。
只见床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名黑衣男子!
惊吓之余,她看清了来人的脸,原来是童离。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没好气道:“你站在这里就不会出声吗?险些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