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不好过的还有夜渊湛，在他心中夜无尘便是温润如玉的代表，涂雅雅那种悍妇又怎能配得上？可皇上心意已决，他根本就改变不了。
顾元歌不好安慰，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
宫宴结束，夜无尘无心同同僚寒暄，借口喝醉了便匆匆离去了。
夜渊湛四处找人打算与之商量对策，看看事情是否还有扭转的机会，然而他寻遍了宴席都没发现夜无尘的影子，后面才从禁卫军口中得知人已经走了。
顾元歌握住他的手，温和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让他静静一个人吧。”
夜渊湛嘴唇翕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回到府上后，夜无尘让人取出酒，喝退了侍女后，独自一人坐在亭中饮酒。
酒是上好的梨花酿，入口醇香，带着梨花的清香。可现在的夜无尘全然没有品酒的心情，只是面目表情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他平日里很少饮酒，宫宴上别人碍着他的身份也不会往死里灌，是以他的酒量很浅，几杯下去，脸颊就已经泛起了红晕，一双桃花眼也开始迷离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刚被圣上赐婚，怎么明熙王好似并不开心的样子？”
这声音有些耳熟，夜无尘侧目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斜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臂看着他，面上带着与清瘦身形全然不符合的狰狞鬼面。
见是他，夜无尘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很快又冷漠的移开目光，并不打算搭理他。
而鬼面人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懒洋洋的走到夜无尘面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只杯子自顾自的斟酒后并不喝，而是拿在手中把玩，嬉笑道：“听闻北寒帝国公主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比起顾元歌都不逊色。即将抱得美人归，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你却在这儿借酒浇愁。”
听见顾元歌的名字，夜无尘总算是没有无视他了，抬眼看向他，“你似乎知道很多事。”
赐婚这件事还未公开，这人却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鬼面人桀桀的笑了两声并不正面回答，转而道：“心爱的人不属于自己，如今自己的婚姻都无法做主，这种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
一番话可谓是每一句都戳在了夜渊湛的伤口上，他的神情逐渐冷了下来，漠然道：“你的胆子很大，看来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
语气中的杀意毫不掩饰，鬼面人恍若未察，耸了耸肩，笑道：“在被赐婚时不敢反抗，如今却是容不得别人说上一两句，这威风耍得怕是不合时宜吧？”
被戳痛脚，夜无尘皱了皱眉，脸上满是厌恶，也不知是厌恶他还是厌恶无法反抗的自己。
欣赏着他的神情变化，鬼面人蓦然放软了语气，“其实你没有错，错的不过是那些虚伪的人罢了。其实夜渊湛和夜恒毅都是和亲的人选，为何皇帝偏偏选中了你？不过是因为你没有背景，你只是个皇子，无权无势，最好拿捏罢了。”
夜无尘捏着酒杯的手蓦然用力，指尖发白。
鬼面人笑得更放肆了，道：“你感到不满是正常的，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那个小人乘人之危抢了过去罢了！”
小人指的是谁自然无需多言。
闻言，夜无尘瞥了他一眼，却是道：“你似乎对夜渊湛有些很大的意见？你们之间有过节？”
每次只要一说到夜渊湛时，他的语气便会不由自主的凶狠起来，似乎有些天大的仇恨，恨不得此时就把人抓过来扒皮抽筋了。
没想到夜无尘心思竟如此敏锐，鬼面人顿了顿，嗤笑道：“这就与明熙王无关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是了。”
夜无尘抬眼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算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惊愕了，也没有叫侍卫的打算。这人的功夫极高，手段也很强，能得到常人所不知道的消息，也能在戒备森严的王府里来去自如。
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他为何从未听说过。
夜无尘眼睛微眯起，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这重要吗？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鬼面人已经收好了情绪，风轻云淡的便避开了夜无尘的发问。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帮助你改变如今的困境。”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道：“见血封喉的毒药，除去最碍眼的人，剩下的自然都是你的，包括曾经失去的宝物。”
喑哑的声音放得很缓，带着引诱的意味，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像极了捕猎时的野兽，充斥着兴奋和暴戾。
夜无尘眉心拧紧，本来平静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豁然站起身，冷漠道：“我不会同意的，你走吧。”
被拒绝后鬼面人眼中闪过恼怒，声音却还是镇定如初，“明熙王确定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本王不需要。”夜无尘一字一句的回应道。
惨遭拒绝，鬼面人竟也不恼怒，嬉笑了两声收起瓷瓶，眨眼间便没了人影。
亭子里安静了下来，深秋的风吹拂过来带起深深的凉意。夜无尘站了会儿，半晌后才伸手捏了捏鼻梁，眉宇间是深深的疲惫。
翌日，夜无尘照旧去上朝。
清晨的宫中还很安静，只有几个路过的官员。
夜无尘正走着，忽然被人叫住了，扭头看去，是夜渊湛，步伐也跟着停了下来。
“皇兄！”夜渊湛快步走了过来，皱眉道：“昨日你走得太快，我本有些话想跟你说的。”
夜无尘现在最不想回想起的就是昨日，内心的不舒服又加重了几分，却未表现出来，微笑道：“是有什么事吗？”
夜渊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见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顿了顿，继续道：“是想找你商议一下关于和亲的事，看看似乎有什么转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