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萧大王爷同桌吃饭了。不过转头看可心笑得暧昧,清欢一脸叹气的模样,她才恍然大悟起来——萧泽那厮,晚上该不会还睡在这华音阁吧。她现在住在后院,身份地位都和之前大不相同,萧大王爷在这里用一次膳,周边多少双眼睛都在睁大了看着。苏皎皎本来还打算领着可心和清欢玩跳棋的,顿时没了心情。她如临大敌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慌乱不已,上次是自己故意趁萧大王爷去沐浴更衣,在床中间筑了书墙,又提前占好了床里头的位置,睡了个天昏地暗才避免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尴尬。这次总不能故技重施吧,萧王爷又不傻。苏皎皎狠下心,吩咐清欢,“让她们抬水进来,我要沐浴。”
王府人力物力大的惊人,她现在作为王妃,待遇也飞快地上升,以前只能用小小的浴桶洗澡,现在内室后面是一整个大浴池,奢华到她第一次见差点转身就走。挥退旁边的婢女,她们知道她的习惯,沐浴时不喜欢被别人盯着,一个个撒完花瓣很自觉地出去了。苏皎皎坐在浴池边不着急,特地等了好一会水凉了,才踏进去,然后整个人浸到浴池里,直到打了好几个寒颤,才终于冒出头来,然后又穿着薄杉在窗边使劲吹风。很自然地,着凉顺理成章。先是头晕,然后头疼,整个人有点头重脚轻的,吓得可心赶紧去请大夫。清欢扶她去床上躺着,被子盖了厚厚一层,初夏的天开始热起来,她这么一盖,额头马上就渗出薄薄的汗来,颇为难受。本能地想要去掀掉被子,迷糊间听到清欢哀求,“我的小姑奶奶,这被子可不能掀,要是加重了我和可心的脑袋非得被王爷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怎么连生病了都还能听到他,皎皎一嘟囔,倒也确实老实下来。再之后,好像有一双手拿掉了自己额头上的湿巾,重新换上一条,不过周围好像安静了不少,至少可心不再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了。“药熬好了吗?”
一道不怒自威的男音。“回王爷,厨……厨房已经在熬了,应该再一刻钟就好。”
可心腿有点软。“等药端上来,你们两个自己下去领罚。”
身为贴身逼女,这等小事都看顾不好,还有何用。“你……别罚她们,是我自己不小心。”
虚弱的声音响起,皎皎睁开眼睛,一只小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拉了拉萧泽的衣袖。“她们既是派来伺候你的,就该做好分内之事。”
萧大王爷这次一点让步也无。“不是,她们很好了,是我的错。”
皎皎坚持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本来感冒着凉就是自己的事,怎么能怪别人。萧泽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缠下去,余光一扫,可心和清欢就知道该做什么,默默地退了下去,找周叔领罚。皎皎看到她们离开有些着急,但是萧大王爷冷冽的目光又盯得她头脑发麻,加上感染风寒的原因,头一阵一阵地疼。一只大手伸过来,她下意识地要躲,却见手的主人快速地拿走她额头上的湿巾,反手将手背抵在上面试了试温度,接着放进水盆里重新拧了给她覆上。誒?亲自伺候人的萧大王爷,她没看错吧。虽然看着心情不大好,但动作却异常地温柔,简直不像大狐狸平时杀伐果决的行事作风。刚刚露出的小手被强行又塞回了被子里,萧泽重复地给她替换湿巾,没有说一句话。压抑的气氛让皎皎有点喘不过气来,她身子才稍微转了转,就被萧王爷低声喝斥,“别动,生病了还不老实!”
转到一半的身子卡在那里,只好默默地又转回去躺平。清欢垂着头端药进来,才放下,又两脚生风地退了出去。皎皎看着萧大王爷手里的碗,他该不会要喂自己喝药吧,不行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成病号,别一碗药又把她打回原形了。而且,她皱起脸蛋,这药闻着好苦啊,这么一大碗喝下去,舌头都会麻的吧。不喝不喝,苏皎皎紧紧咬着下唇,拉高了被子道,“我困了,我先去睡觉,醒来再喝。”
她微弱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眼前的高手,萧泽拉下她的被子,一把把她捞靠在自己怀里,“趁热,赶紧喝了。”
语气没得商量。“好苦,我……我喝不下。”
“一口气喝了就不会太苦,待会我差人给你送些蜜饯来。”
萧大王爷把药碗递到她嘴边,有点哄人的意味。叱咤风云的萧大王爷如此和声和气地哄自己这么一个小姑娘,皎皎觉得这简直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可是原则问题不能让,她只好硬着头皮拿乔道,“不要,喝了更……更难受。”
头顶没有传来预料中的暴怒声,安静的出奇,皎皎后怕地张开一只眼睛,发现萧泽正冷淡地看着她,声音微哑。“为了躲开我,你连自己的身子都能糟蹋,你就这般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