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萧大王爷口中听到她,就说是在宫里抄佛经,结果现在出了宫,一样还是在抄佛经。听起来,好像是挺可怜的。苏皎皎靠近了一点听,差点被她震耳欲聋的魔音吓到,一番无理取闹外加威逼利诱之后,因为旁边婢女小小一句“可王爷说三天后要检查”而彻底歇菜。刁蛮任性的长公主不得已从椅子上跳下来,老老实实趴案桌上抄经去了。看样子萧大王爷的恶魔本质果然是人尽皆知啊,连自家亲妹子都这么怕他,苏皎皎一想自己现在都还是个无身份的民女,惧怕当朝摄政王好像也没什么可丢人的。要论起这三天,苏皎皎对比惠敏还真是没轻松多少,本来七八天的事情被集中在三天之内,她只能拼命压榨自己,一刻也不能消停。最后将总结卷册交给一众后续执行人员的时候,无意外地看到他们眼中见了鬼的神情。别人两个月的时间,她用十三四天就结束了一切,可谓又惊又奇。苏皎皎不习惯被人像神童一样吹捧着,交完东西就麻溜地滚回房间睡了一晚,连晚膳都没用。所幸,对于她协助建塔一事,萧大王爷并没有让人大肆宣扬,越少人知道对苏皎皎来说,就越心安舒坦。睡几个时辰对苏皎皎而言完全补不了亏损的元气,于是三天后出行的两辆马车中,其中一辆丁香色马车里赫然瘫坐着两名花季少女。惠敏对于和她一辆马车很是抗议,可萧泽一个眼神扫过,就什么也不敢多说,噘着嘴老实巴交地爬了上去。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傲娇道,“喂,你叫苏婉?”
“恩。”
苏皎皎的形象更夸张,直接趴在案几上,一副哼哼唧唧半死不活的模样。惠敏简直惊愕,她原以为自己算是京城女子中最不修边幅的了,哪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根本不把自己当女子看的。“喂,我抄佛经累,你累什么呀。”
苏皎皎压根不想理会这种不知人间赚钱辛苦的千金小姐,她换了一个姿势,尽量忍住被马车颠簸的不舒服。惠敏还没见过这么尊卑不分的,在她这个长公主面前居然还能安然休憩,不过她如果知道苏皎皎在萧泽面前都敢如此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惊讶了。没有奉承和惶恐,让惠敏感觉好像还不错,她推了推苏皎皎,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嫁给我皇兄当妾?”
苏皎皎揉揉乱糟糟的头发,什么鬼,“你哪里看出来我有这想法了?”
惠敏一噎,额……她还真没发觉。不过这更让她惊悚,“你不想嫁给我皇兄,为什么,我皇兄全京都的女子都想嫁,平王府还挤都挤不进去呢。”
一连串的问话让苏皎皎想睡也睡不着,她气恼地坐起来,“人人都抢的不一定是好东西,也不一定都适合自己。”
惠敏挑重点,“你说我皇兄是东西?”
“……”真是聊不下去了。“你不喜欢我皇兄啊?”
好奇宝宝一百问。“不喜欢。”
爬过去靠近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皇兄哪里不好?”
多着呢,“专制、霸道、无耻、狡诈、面瘫……”苏皎皎掰着手指历数萧王爷的缺点。惠敏几乎要拿崇拜的眼神看她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直言不讳地列举皇兄的不对。虽然她也觉得皇兄有时候确实很过分,可要她说这些,给她十个胆也不够。顾不上惠敏的态度变化,苏皎皎在艰难的环境中恍恍惚惚睡了一觉,醒来时正好到达庙会的入口。各种彩灯悬挂,大路两边小摊小贩铺陈开去,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要说盛况空前也不过就是如此。从没见过这样场面的苏皎皎眼睛顿时亮起来,流光点点,兴奋地赞叹道,“原来这就是庙会啊。”
萧大王爷也下了车走过来,嘱咐她们,“人多,别走散了。”
一句话点醒苏皎皎,对啊,这里人流众多,一旦扎进人堆里,连衣角都看不到,自己何不趁这个大好的机会逃走?虽然身上没有半分银子,但身上这套衣服,还有头上的碧玉簪应该能换不少钱,够她生活一阵的了。想法还未成熟,垂落的手就被人径自牵起,萧大王爷直接拉了她就走,抛下一句,“沐阳,看好小姐。”
小姐自然是指的惠敏。大手握得紧紧的,苏皎皎想挣脱都没有办法,身后惠敏像发现新世界一样,问沐阳,“皇兄对这个苏婉很不一般啊。”
他从来不带女子出门的,也不喜欢与女子相处,更别说是主动牵女孩子的手了。重要的是那女孩子还老不乐意。苏皎皎低头看握着自己的大手,一肚子的计划胎死腹中,只好全心全意地逛起庙会来。难得王爷大人这次居然顺着她,苏皎皎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停哪里就在哪里,偶尔还会屈尊降贵地和她讲解看到的一些有趣的习俗文化。语调虽然清湛,但萧大王爷博闻强记,知之甚多,一路听下来倒也有趣。只是走了一大半才发现,“长公主和沐阳呢?”
“现在应该已经回宫了。”
回宫?为什么?她们不就是来看庙会的吗?苏皎皎眼底写满了不解,萧泽却没有回答,神色越发肃穆起来,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又不放心地嘱咐一句,“一定跟紧了。”
王爷大人突然这样正色,弄得苏皎皎都开始神经兮兮,不过等他们走到人迹减少的地方,她亲眼看到十来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时,终于明白了萧泽的话中之意。又来了,这次的杀手看起来明显比上回闫水寨的土匪们来得专业得多,黑衣长刀,杀气腾腾。但问题是——上次萧王爷身边至少跟着一队精英护卫,而现在除了萧泽自己,就只有她这个拖后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