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新的一日到来。“啊,我的头,好疼……”楚今朝睁开眼,头疼欲裂。“还知道疼?你知道你昨晚喝了多少吗?”
裴相也真是的,也不劝着点,楚今朝要喝多少就给多少,也不知道酗酒伤身。百里附站在床头黑着一张脸,他语气不善,但手里的醒酒汤还是乖乖送到了她嘴边。“我昨天喝了很多吗?不应该呀,我只是在裴相府上小酌了一杯而已。我打小就敬仰裴相,我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楚今朝自言自语道。“你不敢放肆?那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百里附侧身,指着身后道。只见满房间都是凌乱的字画古玩,件件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稀有品。“啊?”
楚今朝惊呼出口,“这些都是什么?”
百里附面无表情道:“这些都是你昨晚从裴府拿回来的宝贝,整整装了一马车。”
“啊?一马车?”
楚今朝捧着自己的脸,半天没想起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记得裴相的酒很好喝。啊,你怎么不拦着我呀?”
“我哪里拦得住。”
百里附想起昨晚,楚今朝喝得云里雾里,拉着裴云谏说要参观一下他的宅子,裴云谏乐得眼睛都没了,拉着她到处转悠。楚今朝在前头指,裴云谏就让人在后头打包。“老裴呀,你这字画不错呀,笔锋如勾,是真迹。”
“朝朝眼力真好,喝醉了还懂鉴赏,你喜欢那送你了。”
只要楚今朝多看了两眼,裴云谏立马让人都送来了。要不是搬不动,门口那石狮子差点就因为楚今朝扶了一下被挖出来了。他倒是想拦,但他才张嘴,就被裴云谏轰一边去了。他真是没想到,裴相那样明理板正的人,宠起女儿来会这么盲目。“百里附,那现在怎么办呀?这么多东西,裴相昨晚是不是也喝醉了,他会不会酒醒了,以为我是强盗土匪呀?”
楚今朝担心道。“你现在担心呀?晚了!”
百里附戳了戳她的额头。“那我赶紧还回去,再给裴相赔礼道歉。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裴相珍藏的宝贝,要是在我这弄坏了,那可就大罪过了。”
楚今朝立即下床去收拾东西了,也顾不得头疼了。“好了,好了,”百里附拉住她,“你再休息一下。下午我还会请裴相来商议事情,下午再说。”
百里附把她拉回床上,楚今朝心虚道:“裴相今天真的会来?”
说完,楚今朝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明日便是皇帝寿宴,今晚他们自然是要碰头好好筹谋一番。“嗯,我是该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好跟你一同进宫。”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百里附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楚今朝又要躺下,突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王爷,王妃,国师回来了。”
“真的?”
楚今朝欢欣雀跃,直接从床上一蹦而起,连鞋都没穿直接跑了出去。“犹怜——”“爹——”“你们终于回来了!”
楚今朝跑到大门口,一眼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国师,还有一旁面色还有些病态的楚犹怜。“楚犹怜,你的头发怎么了?”
楚今朝看着楚犹怜那一头白色碎发,又看了看国师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电石火光之间,脑子里像是突然打开了一道闸门一样,许许多多以前没有注意道的细节全都倾泻而出。当她说起国师和师父的事时候,楚犹怜毫不意外的表情……当她接受国师的时候,楚犹怜黯然伤神的眼神……早衰症的特征之一,就是早生华发。楚今朝呆在原地,神情不免有些黯淡:“原来你才是师父和国师的孩子。那我呢?我的父母是谁呀?”
国师亦觉得有些愧疚:“七七,即便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把你当女儿看,你不要觉得孤单。”
楚犹怜上前:“朝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楚犹怜,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让我空欢喜一场就罢了,还让我抢了自己至亲的父亲,我觉得自己很无耻。”
“今朝,你没抢,是我想把我最好的东西分享给你。”
楚犹怜道。楚今朝心头一震,暖流四溢,但她随即又对着楚犹怜大骂起来。“楚犹怜,你是不是白痴?这也可以分享吗?我需要你分享吗?你这样只会耽误我找到我自己的家人!你倒好,你从头到尾都知道你爹在哪里,我呢,我折腾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楚今朝不知怎么地,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不怪楚犹怜,她就是心里有点怨,怨自己这曲折的命运,没有一件事是让她顺心的。“朝朝,别哭了,爹爹在这。”
一道慈祥又满是宠溺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楚今朝抬头,泪光朦胧中,只见一身青袍的裴云谏正站在她身旁,眼中满是自责和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