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堕落的原因？你自甘堕落，为何要连累你妹妹？全天下的人都欠你了，我养育你十几年，都抵不过别人一句话，都换不来你一刻的信任？苏衡，你说的没错，你不是苏家的儿子，你根本不配当苏家的儿子，也不配当我的儿子，你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许氏满脸怒气，手指着大门，让苏衡滚出去。苏衡从未见过许氏发过这么大的火，终于意识道自己的错误。“娘，我错了。”
苏衡抱住许氏的腿，“娘，儿子知错了，不要赶儿子走。”
许氏反问他：“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苏衡连忙道：“儿子让黄汤糊了脑袋，我不该那样跟娘说话，是儿子态度不好，儿子知道错了。”
许氏失望的摇摇头，“你至今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书你不读正好，读了书当了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出去！滚出去！”
苏衡一脸茫然，不知自己究竟哪里不对。这时，百里附在旁道：“你母亲对你失望，是因为你听到别人跟你说的事，一不思考辨认，二不考察落实，只会感情用事埋怨别人。你母亲养育你十几年，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她若是忘恩负义，完全可以不生下你，或放任你自生自灭？她是你的至亲，本该是你最信任的人，现在因为别人一句话，你不闻不问就给她判了死刑，这对她公平吗？”
苏衡如遭棒喝，楚今朝亦抬头注视着百里附，他是不是已经查到了当年的内情？百里附朝许氏拱了拱手，“许舅母，当年内情，你是当事人，本王就不逾矩了。”
许氏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迎着儿子疑惑又茫然的眼神，缓缓道：“当年，正是两王相争荣王落败，新皇登基立即清查荣王余党。有人暗中收集你父亲在街上为百姓写的书信状纸，捏造了一封勾结北梁的信件，将你爷爷和父亲全都打入大狱。”
“彼时，我刚查出怀孕不过几日，新皇手段雷厉风行，实斩草除根之策，你父亲知道苏家这次在劫难逃，为保住苏家香火，他让我在定罪之前，故意闹到了大牢，佯装决裂，与我和离。”
许氏眼泪打湿了衣襟，她哽咽道，“临死之前，你爹托裴相暗中相助，让我安顿在他乡，给我苏姓户籍。你爹……他……早已安排好了……只是他没料到，他的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娘……娘……儿子该死！儿子该死！”
知道真相之后的苏衡，悔恨交加，他不是人，他该死。“我不是人！娘你打我一顿吧！你不打我……我自己打，我欠抽！”
苏衡抬手用力给了自己两个巴掌，力道不比楚今朝抽的那两下小。“衡儿……”“娘，儿子不是人，儿子知错了，往后儿子要是再犯浑，你就打死儿子。”
许氏慌忙抱住了他的手，母子俩抱头痛哭不已。百里附走到楚今朝身边，轻声道：“走吧。让他们母子俩静处吧。”
楚今朝点了点头，和百里附离开苏家，上了马车。狭窄的车厢里，两人数次视线相对，但楚今朝很快就撇开了。“其实，我很羡慕苏衡。”
百里附突然出声。“他有一个这样疼爱他的母亲，让人羡慕。”
他又解释道。楚今朝虽然没有母亲，但有师父从小陪伴教导，师父就像母亲一样，她并无缺憾。楚今朝想他幼时就没了母亲，整个童年都在冷宫苟延残喘，也着实可怜，随口问道：“那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模样吗？”
百里附沉默了半响，楚今朝以为他不想回答，正要作罢。一道落寞的声音响起：“记得，我记得她在笑，对着她另外一个儿子，我躲在草丛里偷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