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下去忙,我去看看夕颜姐姐。”
楚今朝独身一个人悄悄走近谢夕颜,她一直走到谢夕颜身后,谢夕颜全然不觉。“夕颜姐姐,我来看你了。”
楚今朝小声道。谢夕颜没有回头,楚今朝走到她眼前,心疼道:“几日不见,夕颜姐姐消减了好多。”
楚今朝坐到她面前,拉起了她的手,谢夕颜的手里攥着一个红色的绳结,颜色有些褪色,应该是久远之物。楚今朝假装没看见,替谢夕颜好好把了一次脉,因为生产落下来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她不说话,不是不能说,是她不想说。大概是……对身边的人太失望了。“夕颜姐姐,”楚今朝垂头叹了口气,“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明明那些感情是最没用的,却总是能左右我们的决断。百里附曾经要杀我,他朝我射了一箭,我差点死了,当时我真的很恨他。”
“我告诉我自己,我要报仇,我也要射他一箭,让他也尝尝死的滋味。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越了解他,对他的恨就越来越少。我一直信奉的道义原则,被感情模糊了边界,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我今天来看姐姐,其实何尝不是为了躲避这个问题。我要是能摒弃这些无用的感情,做回那个‘既要今朝醉,又要万年长’的楚今朝该多好。”
楚今朝说了那么多,但谢夕颜没有任何回应。“夕颜姐姐,你需要多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楚今朝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太子府,在大门口正好碰见了来看谢夕颜的谢行知。“今朝,我姐姐她……”初见摇摇头,“夕颜姐姐是心病,大夫只能医体,里面那颗心生病了,我们也束手无策。对不住了谢小侯,我也治不了夕颜姐姐。”
谢行知的期望落空,也有些伤怀。楚今朝亦是一脸落寞,转身告辞。“今朝……”谢行知叫住了她,“我心中苦闷……能不能陪我下盘棋喝一杯?”
楚今朝正觉烦闷,点头应下,“好,去喝一杯。”
两人就近找了个酒楼,要了一间雅间,一壶酒和一副棋。两人坐下,也不多言,先各自喝了三杯。“哈,好酒。”
烈酒下肚,楚今朝终于恢复了一些朝气。谢行知笑了笑,“今朝,我苦闷了许久,今日喝了这酒才终于好了些。”
“你苦闷什么?你是堂堂淮阳侯的世子爷,你惊才绝艳被天下人推崇,你父母健在,亲人俱全,你还有什么苦闷的?”
谢行知苦笑:“我也是近期才知,我姐姐她并非情愿嫁给太子,她心中另有所属,但我父亲以那个人的性命要挟,逼我姐姐嫁入太子府,就为了所谓的家族长计。姐姐说,她今生的夙愿就是,能看到我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与她白首到老。”
谢行知定定看着楚今朝的眼睛,她的眼睛明亮璀璨如星辰,自己的影子倒影在里面,是那么的黯淡,那么的渺小。楚今朝拿起酒壶,给谢行知斟了一杯酒,拿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仰头饮尽。谢行知谢夕颜只是侯府子女,尚且要被家族利益左右婚姻大事。像百里附生在皇家,不得皇帝喜欢,背后又无人支撑,又有多少无奈?“命运如玄铁宝剑,你要是不够强大,就会被它压垮,你要是足够强大,就可以扼住剑柄,挥刀斩向世人,成就个坚不可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