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门洞开着。
里面的丧乐响彻了整个楼层。
王茗烟倒是也知道这是在干些什么，
神州在丧葬事仪自古就讲究视死如生，几千年的习俗积累，虽说在科学的普及下越来越变的简化，可是老一辈们却一直讲求着习俗。
现在如果你问一个年轻人火葬还是土葬，年轻人的答案大概率是随便。
可是再向年轻人的父母辈追问的话，他们也许大部分都会讲究要土葬，希望可以落叶归根。
这样的想法下自然是衍生出了许多的丧葬礼仪。
现在王茗烟和柳无牙所见证的就是古礼里面讲究的停灵三日，鸣丧乐三天。
不过现在的人大都被事情烦扰，像什么停灵三日的习俗什么的估计也是要简之又简了，也不知道这样的光景究竟会延续几天，或者说是几个小时吧。
但是这样的场合下谁人的心情都变的有些沉重，王茗烟和柳无牙没有什么允许他们也不敢随意进入屋内。
王茗烟抬手向柳无牙示意，让他不要随意发出什么声响。
确定了柳无牙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之后，王茗烟才缓步走进了那个本应是小女孩和老人二人温馨的家。
里面的一切陈列都宛然如旧，就好像昨天王茗烟和柳无牙两人所能见到的那个模样，只是此间已经不是昨日那般老人承欢膝下的美好光景了。
恍如昨日。
明明是昨天还在与自己相谈的人，就在自己不在的短短一天之内就溘然长逝，给人悲伤的同时，也是给人一种难以相信的错愕。
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过去的都无可挽回，现在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王茗烟还记得老人昨日笑容的灿烂，明白老人虽然难免有所遗憾，但是走的时候也并非在伤春悲秋。
相比之下，王茗烟现在更加关心的是那位在老人膝下有着银铃般笑声的小女孩。
她知道老人的逝去，对于女孩来说，不仅仅是至亲的离去，更加是对小女孩人生的一次巨大变动。
从老人的离世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女孩的未来就已经变得晦暗难明了。
作为一个被独居老人收养的孤儿，监护人的离去，对她来说是什么样的变动。
没人比出生于孤儿院的王茗烟和柳无牙更加理解了。
她们见过太多的兄弟姐妹满心欢喜地被人领养，却又因为领养人的意外离去，而又一次回到那里。
孤儿院不是不好，只是当一个年幼的孩子真的经历过母爱和父爱之后，再次回到孤儿院，那对一个孩子的成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们是？”
满心忧虑着女孩安危的王茗烟，走进房间不久，就被一个看起来脸容沧桑的中年男子给拦住了。
看后面这些人的目光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王茗烟猜测这个男生应该是这些人的话事人吧，也是这次丧事的主持人。
王茗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下，自己和柳无牙绝对不能乱来，于是面露哀悼，轻言说道。
“我们俩个是楼下的住户，之前幻奶奶的在世的时候，受到过她老人家的很多照顾，我们想要送老人家最后一。”
说罢王茗烟轻轻欠身，表达出了自己的诚意。
一边的柳无牙见王茗烟的动作，自然也明白了她的用意，跟着低鞠一下。
男子看王茗烟两人这种真挚的模样，好像一点都不似作假。
那副社会人的戒备模样才稍稍放缓。
也只有在取得男人信任的这个时候，王茗烟才有机会继续询问别的事情。
“您好！请问您是幻奶奶的？”
“哦！我是她侄子，她是二姑妈。”
“哦！那幻奶奶她是怎么去的？”
“哎！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啊！其实我们也是收到了医院的通知，才知道二姑妈她走了！二姑妈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
这取得了信任之后，男人也变的健谈了起来，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幻奶奶的事情。
许是这样的气氛过于凝重，让男人也更想要说些话来缓和。
不过王茗烟和柳无牙也是从他的嘴里面知道了许多她们所不了解的事情。
只是这些其实都不是她们俩个现在所关心的。
王茗烟性子含蓄了些，更加愿意等待男人说完再去询问。可是柳无牙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他迫切希望知道宁那个小丫头究竟怎么了。竟然直接打断了男人的说话，询问了出来。
“大叔，您知不知幻奶奶收养的那个小丫头她怎么样了吗？”
这话说出之后王茗烟直接就是白了柳无牙一眼，她们俩个人现在对人家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打断人家说话，这要是给人家留下了不好印象，那她们就更加难知道宁妹妹的事情了。
可是像王茗烟这样谨小慎微的性格有时在某些事情，也是让事情的效率变慢的原因。
男子并没有像王茗烟想的最坏结果那样向王茗烟他们还以颜色，而只是叹了口气。
“那个女娃娃，也是可怜人啊！刚刚不断在二姑妈身边哭个不停，还不许我们碰她来着，我们也就随着她去了，后面她哭晕过去了，我就让我妹妹把她抱进了房里面了！你们想要见她，可以去房里面，只是她。哎！”
从男人所说的话里面，王茗烟可以感受出男人的性格。
他应该还是本性是善良的，可也只是善良而已，王茗烟从他们的话里面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态度了。
他们同情这个女孩的遭遇，可是同情并不能转变为实际行动，他们潜意识里面仍然是把这个女孩当作了累赘。
“谢谢你，大叔。”
所以当柳无牙高兴地感谢这个人的时候，王茗烟的眉眼间却透漏出了一点阴郁。
虽然柳无牙拉着她想要进入房间里面去看宁妹妹，可是王茗烟她现在却有点害怕去见这个女孩了。
她害怕她问起，问起她以后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王茗烟她回答不了。
“老王？你怎么了？我知道幻奶奶走了你不好受，可是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该进去看看她的！”
柳无牙似乎感受出了王茗烟的情绪，只是他以为只是对于老人逝去的悲伤，他扶着王茗烟的肩膀鼓励她。
可王茗烟看着眼前这个鼓励着自己的柳无牙，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