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怎么哭了？”
戚甜被清脆小奶音惊醒。
为什么哭？
他们终究还是成了戴着体面面具说着场面话的陌生人了。
尽管早在她当年离开的时候就想过有这一天，但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痛不已。
把额头抵在戚乐晗小小的肩膀上，就让她埋上脑袋喘口气吧。
戚乐晗学着妈妈平常哄她的样子，用她那只完好的胳膊搂着妈妈的脑袋，轻轻拍着。
再抬起头的时候戚甜已经带着笑容，“妈妈没有哭，只是流眼泪而已。”
华容酒店地下停车场，余修靠着车身，嘴里叼着烟，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烟头。
他掏出手机，低头拨了个号。
“酒吧去吗？”
“嗨哟，去什么酒吧啊。不去，哥们儿早不去那地方了，哥们儿可是向优米保证过，要做一个居家好男人。”许绍拖着调调秀恩爱。
余修心里烦闷，没心情跟他瞎扯，正打算挂电话。
那头传来“哟”的一声，“修哥，你书桌上这个陶瓷狗看着挺有趣嘿。”
“许绍！”余修像只炸毛的狮子，脸上带着狠戾，“你要是敢碰它就滚蛋！”
许绍被这带刀子的语气吓得缩回手，忍不住咕哝，“妈呀，幸好老子手收得快，不然就真要滚出去睡大街了。”
“好了，没碰到。”许绍看了眼书桌上那只布满裂痕的陶瓷小狗，连忙转移话题顺毛，“你家藏了这么多好酒还去什么酒吧啊？回来，哥们儿陪你一醉方休！”
车子驶出停车场就看见戚甜牵着她女儿在路边等车。
南方的冬天湿冷，到了晚上气温更低。小姑娘虽然戴着帽子，但娇嫩的小脸和鼻头还是被风吹得通红。
她这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带着孩子上班不算，这么冷的天还在寒风中等车。
没人给带孩子吗？她男人呢？这么晚了都不知道来接一下？
上次在富江的时候她不还开着辆奥迪的吗？车呢？
余修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她所谓的过更好的生活就是这样？
本来想绝尘而去，但看着她在寒风中跺脚的样子还是没忍住把车开了过去。
“戚小姐，需要送你们一程吗？”
很好，礼貌又得体。
“叔叔！”戚乐晗见是他，蹦着跟他打招呼，笑得眉眼弯弯。
“不用麻烦余总了，我已经叫了车。”
余修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收紧，看了眼满含期待的戚乐晗，压着情绪继续，“这个时间段不好等车，我送你们吧，别把孩子冻坏了。”
“妈妈。”
戚乐晗仰头，无声乞求。
“谢谢余总，真的不用。”戚甜已经决定不跟余修扯上任何关系，拒绝得干脆又坚决，“车马上就到。”
余修不再说话，淡淡点头，升上车窗，踩下油门。
看着远去的越野车，戚甜缓缓吐气，觉得今天的风格外凛冽，鼻子被风吹得有点酸。
“怎么了修哥？”许绍被浑身怒气的余修吓到。
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修哥这样儿了？
以前读书那会倒是常见。
他们是圈里公认的废物，飙车打架泡吧样样儿行。
尤其是修哥，桀骜不驯的，火气还大，属于那种谁敢瞪他一眼都能干起来的那种。
但是自从五年前修哥离家出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动过这么大的怒，打架更是从来没有过。
好像从那时候起他就变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叫他泡吧，他嫌没劲；约他赛车，他能给你上一堂交通安全课；打架？呵呵，人根本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从前那个总是带着怒气的暴躁少年似乎一下子就成长了起来。
后来没过俩月就出了国念书，他们都以为余修是出去镀个金，或者应付一下家里。
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回来之后就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修哥。
但是他们这帮小弟等啊等，这一等就是四年多，他们修哥花别人读大学的时间已经国外名牌大学硕士毕业。
等回来一个玩世不恭的精英人士。
现在，这位玩世不恭的精英人士冷着脸，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脱了大衣扔在沙发上，径自进了影音室。
不大一会儿，从影音室敞开的门口传出一阵惨叫。
许绍站在影音室的门口看了一小会，被屏幕上血腥暴力的画面吓退，顺便伸手把门带上。
不得不说余修家的装修不错，震耳的游戏音竟然没有漏出丁点。
许绍掏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修哥肯定有事。】
李敬泽：【什么事？好事坏事？】
张光宇：【需要兄弟们帮忙吗？】
许绍：【我也不知道啊】
张光宇：【那你说个锤子】
许绍：【你们猜修哥现在的爱好是什么？】
李敬泽：【现在的修哥已经是个猜不透的男人了】
张光宇：【附议！我现在在修哥面前严重自卑】
张光宇：【所以修哥的爱好是什么？】
许绍推开影音室的门，录了一小段视频发过去。
李敬泽：【这游戏有点带劲啊，修哥这影音室也不错嘿】
张光宇：【卧槽！吓老子一跳！】
许绍恨铁不成钢，发了句语音过去。
“会不会抓重点啊？这是游戏和影音室的问题吗？你们没有觉得修哥这变化有点大吗？以前他不爽的时候不是找人打架就是去飙车，现在竟然好好地在家里打游戏！”
李敬泽：“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其实玩游戏也挺解压，而且修哥玩的这游戏体验感不比飙车差，回头我也弄个试试。”
“我也觉得挺好”张光泽含含糊糊道：“能泄火就行嘛。”
许绍狠狠撸了把头发，“修哥先前叫我去酒吧喝酒被我拒绝，回来就往影音室扎，这还不是遇上事儿了？”
张光泽继续吧唧嘴，估计是在吃东西，“那你好好陪陪修哥不就完了嘛，正好你现在在西奥。”
许绍：……
“跟你们说不清！”真是被这俩货气死。
难道他还不知道陪着修哥？八壹中文網
要换作以前，陪着修哥喝个酒、飚个车，再不济找人打一架，什么不痛快也就过去了。
关键是修哥现在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想法，他也无从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