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船上除去沈闹与楚寰奚,便只有一个侍卫站在另一边划船。沈闹扫了一眼那低着头划船的侍卫,复又看了一眼那站在岸上有些束手无策的小安子,不禁柳眉一皱。她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楚寰奚这么避开小安子,必然是有话要说的。于是,她开口询问,“我方才的问题,你还不曾正面回答我。”
她方才问他,如若隋欢逃走了,那么西恒是否还会向南邑开战。坐在长椅上,楚寰奚望着湖中的荷花,笑着开口回答,“不是会不会,而是不能。”
“什么意思?”
西恒兵强马壮的,要向南邑开战的话,南邑必然是不敌的,更何况眼下西恒与北宁之间似乎还存在着某种合作的关系。南邑已然书强弩之末,即便西恒不出兵,那么南邑便是北宁的囊中之物了,与其如此,西恒为何不去分一杯羹?但这仅仅只是沈闹自己的见解而已,她不过是一节女流,有些想法自然是不能与楚寰疑他们想到一块去的。只看见楚寰奚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深沉,他一本正经的望着沈闹,反问她,“西恒一直都在养精蓄锐,只是你与其关心南邑,倒不如关心关心北宁。”
一听这话,沈闹拿那双凤眸之内便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来。楚寰奚拉着沈闹在那条轻舟上坐了下来。“嬴理继位,眼下已经带兵攻打西恒了。”
一听见这话,那刚刚做下来的沈闹便站起身来。嬴理为何要攻打西恒,原因已经显而易见了。可是,在她看来,嬴理这个时候攻打西恒,实非明智之举,毕竟西恒强盛,而北宁现在还有一部分的兵力在南邑那边。“那……那眼下是什么情况?”
看见沈闹满面忧心,楚寰奚不禁皱眉,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沈闹仅仅只是在担心嬴理而已。“这件事情一直是皇兄在处理,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无打听一下。”
沈闹柳眉一皱,也是没有想到楚寰奚竟然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那这样的话,便劳烦你了。”
说罢,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而后也无心赏花了,心头满满都是不可言喻的担又。只是,回头看见楚寰奚的面色似乎不太好,又看见他重重的咳了几声,她这才开口询问,“你没事吧?”
楚寰奚只是摇了摇头,笑着盯着眼前的女子,几乎想要将她的模样印进自己的心里。“你方才说,你想要将皇位传给云稷,这件事情,你皇兄可知晓?”
楚寰奚摇了摇头,“皇兄自然是不知的,只怕他若是知道了,定然会阻止我的。”
说着,他伸手握住了沈闹的手。沈闹一惊,就准备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可是谁知他却握得更紧了。不多时,楚寰奚那万般温柔的声音也很快的响起了。“昙儿,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但你先答应我,知晓之后,你一定要沉得住气。”
听见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几乎让她想不出,猜不透的话。“你说。”
她想,既然楚寰奚这么说,那么这件事情一定是极其严重的,或许也是他带着自己上这条船甩开小安子的理由。楚寰奚的眼底闪过了一抹不安,紧握着沈闹的手又紧了几分。“你阿兄被皇兄拿下了,不日之后便要在菜市场口处决。”
沈闹果然坐不住了,如若不是因为楚寰奚伸手紧握着她手,她必然是会站起身来大声质问他的。在世人的眼里,南邑战神沈茫已经是死人了。所以它好奇,楚寰疑究竟是以何种身份还光明正大,当着整个西恒百姓的面处置沈茫的。沈闹心中所想的,很快的也知道了答案,她偏头看向楚寰奚,一字一顿的开口询问。“楚寰疑要杀我阿兄,是不是为了引我二哥出来?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我阿兄,还有握二哥。”
楚寰奚倒是诧异,竟没有想到沈闹猜到了这一切。“楚寰疑与我们沈家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为何她一定要下此毒手?”
这件事情,即便是在天禄阁都不曾有记载,所以沈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何?自然,沈家被灭门之事,楚寰奚也是不太清楚的,所以不能够给予她回应。“我问过皇兄了,皇兄什么也没说,这件事情,只怕是除去了皇兄,便只有你的哥哥们知道了。”
沈闹不再说话,看着楚寰奚那张煞白的容颜,想必这些天也一直都在帮着自己打探这些事情。“何时处置?”
“后日午时。”
沈闹闻言,这才缓缓的站起身,“依你之见,可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阿兄?”
不知为何,面对自己面前这个温柔至极的男子,即便知道他是楚寰疑的弟弟,即便知道他是西恒的皇帝,即便知道他与自己的立场不同,可是她却还是觉得,他会帮助自己。楚寰奚眉间的折痕深了几许,看不出他心中在打些什么算盘。“皇兄做的决定一向是很难改变的,即便是我也无法改变。我很抱歉,这件事情上,我或许真的帮不了你了。”
“无妨,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难处。”
即便如此,她也绝对不可能会坐以待毙的。是夜,月色入户。沈闹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眼下到底是不知道阿兄被关押在何处的,如若阿兄是以沈家遗孤的身份被处置的,那么便应该不会被关在摄政王府的地牢,而是大理寺。寻思着,沈闹连忙起身穿衣,想要趁着夜色去大理寺一探究竟。“咯吱——”一声,房门大开,她看见的不是那些楚寰疑派来监视的黑衣人,而是那身着一袭缃色龙袍的楚寰奚。仅仅只有他一个人。一见楚寰奚,沈闹心底有些发虚。既然他会出现在此,那么便说明眼下四处得楚寰疑的人便已经被驱散了。沈闹直接举步上前,走近之后才看见楚寰奚那张俊美的面上爬满了忧心。“你要走了?”
“是。”
她知道,他话中所指的“走”是离开皇宫,离开他。而她回答的“是”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