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
“啥？”
“一万！”女生确定地点点头，眼睛却看向窗外的湖面上。
不敢看陈宇。
因为他在脱衣服。
“哦...”
陈宇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走进浴室。
刚才实在流了太多汗了，浑身油腻腻的不舒服，所以一上车就往酒店跑。
他刚才问了介不介意他先洗个澡，女生没回答，就当她同意了。
当他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女生已经躲在被窝里了，床边丢了一堆的衣物，贴身的都有。
“你这是？”陈宇不明白，天热洗个澡而已，这个职业都这么实诚的吗？
女生好像紧张地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这天还没黑呢，你不是陪游吗？我还没逛过呢！”陈宇皱眉道。
太直接了，没前奏，读者会有意见。
“哈？真游？”女生茫然了。
“难道还假游？我只是来酒店洗个澡而已！你想什么了？”陈宇笑道，“你的报价我同意了，但是先陪我去走走！”
越州是很热，但湖景却很美，还记得前世大学的时候他还抱着一个女生，躲在湖边的一个公园里乱啃。
也是这个盛夏的时候。
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记得草丛里的蚊子很多，被咬了好几个包。
至于怎么啃的，啃的感觉怎么样，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想故地重游，看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哦...”女生也没经验，以为这个男人只是跳过了前奏，直接进入主题。
她也是临时起意做这个兼职的。
她实在太需要钱了。
好几个网贷逾期，她都快被催收电话逼疯了...
女生含羞带怯地在男人的注视下穿好了衣服。
反正该看的都看了。
陈宇点点头，这价钱起码花得值。
粉，嫩，像短暂的暴雨过后，天边的积雨云突然散开而落下的晚霞余晖，柔和而清新。
“走吧...”陈宇打开了房门，女生沉默地跟了上来。
出了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两人走入了喧闹的人群中，女生紧紧跟着他，她现在缓过来，神情没那么紧张，但却怕把男人跟丢了。
“其实，这个城市我呆了八年...”陈宇来到湖边，定定地站着。
暴雨过后，从湖上吹来的夜风也更清凉了。
湖心上的游船也渐渐多了起来，呼朋唤友，欢笑声，欢呼声，这里才是越州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越州其他地方他都觉得太假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才觉得。
毕竟以前是读书为了生存，现在才是生活。
“你...你能不能先把钱转我啊？”女生鼓足勇气道。
煞风景。
陈宇瞥了她一眼，“说说吧，你明显是第一次吧？你很缺钱？”
“嗯...”女生点点头，之前挽起的头发就在酒店房间里放下了，湖风吹过来，在夜中飞舞，脸色都看不真切。
“哦...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吗？你觉得不好说，也可以不说...”陈宇掏出手机，“先加个微信吧...”
女生尴尬地摇摇头，“我微信停了...可以支付宝吗？”
“呃...你怕我以后骚扰你？”陈宇有点挂不住了，以为女生在防着他。
“不是...我微信卸载了...”女生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网贷逾期，很多网贷，我的亲戚朋友同学都被骚扰了，我怕看到他们的信息...我就卸载了...”
陈宇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
“欠了多少？”陈宇叹息一声。
“不知道...好像有二三十万吧...利息我没算，总共是多少我都算不出来了...”女生声音有些空洞。
“二三十万？你是大学生吧？这么多钱，你都干什么了？”陈宇看她有点万念俱灰的模样，有些不忍，但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好青春啊...
为了一万块，却便宜了自己这个渣男？
“我...我不知道干什么了...就是吃吃喝喝，出去玩，买买东西，然后...钱就没了...”女生迷茫。
“那你家里呢？你父母不着急吗？”这种新闻陈宇看多了，以前觉得这些女生蠢，现在真遇上了，却觉得有些悲哀。
这就像在原始社会，没有什么贪不贪婪，就是单纯地捕猎，宰杀，吃干净，骨头留在洞窟里当纪念品。
如果他不是重生，不是有财运，他或许也会成为其中一个，不是猎物，那也是在一边织网的，然后获取一根带肉渣的骨头。
“我父母...他们已经帮过一次了，第二次...他们就不联系我了...”女生说完后，好像被抽了骨头，如同行尸走肉，直愣愣地盯着脚下的湖面。
“哦...”陈宇看了女生一眼，“陪我走走吧，这湖堤很长，也很窄，你别想着跳下去啊！”
他或许不经意间拯救了一个人？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情节啊，简单点不好吗，他的人生已经不需要太多故事了！
陈宇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往前走，踏上有名的断桥，但却只能挤着往前走。
什么人与蛇的故事啊，一点也想不起来。
女生还是跟了上来。
“到底你是陪游，还是我是陪游？你一直跟我后面做什么？”陈宇白了一眼慢吞吞的女生，然后伸开手臂，“呐，拿出点职业精神来！”
伸开手臂是想让女生抱住的。
女生也真的过来抱住了，但却抱得很松，低头不说话。
陈宇满意地笑了笑。
“我很好奇，刚才我要是在小吃店里拒绝你了，你是不是还会同样找一个人当陪游？”陈宇感觉自己的话有歧义，又补充道，“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是说这个缘分，你懂吧？”八壹中文網
“嗯...你比较有礼貌...或许是因为这个吧...”女生还是低头，长发垂落在陈宇的手臂上，痒痒的。
不过她现在抱着陈宇的手臂，似乎感觉找到了依靠，话也多了起来，“我也是突然想到做...做陪游的，我之前想靠直播，做视频赚钱...可惜没什么经验，只能打打临工填饱肚子...”
“哦，那你学校还去吗？”陈宇问道。
“没去了，我同学知道了，学校也知道了，已经把我劝退了...”女生声音有些悲凉。
“那你平时住哪里？”迎面吹来的湖风，比酒店的冷气更让他感觉惬意，他的语气也懒洋洋的。
“网吧啊...大部分是在网吧...偶尔也去青年旅舍...”女生收拢头发。
湖光和路灯的倒映下露出一抹女孩的清丽秀色。
“嗯，你是哪里人？”陈宇又问道，他感觉女生抱着手臂越来越紧。
“西北来的...”女生没说具体地方。
“不像啊，你的口音，还有你的长相都不像！”陈宇摇摇头，以为女生没说实话。
“我是播音专业的，之前练过...长相我随我妈，我妈是这边的，所以我大学跑这边读书了，她说南方的水土养人...”女孩声音低了下去。
“呵呵...也吃人吧...算啦，我不就打听那么仔细了...”陈宇闭上了嘴。
两人随即安静地在湖堤走了个来回，陈宇是在享受夜景，至于女生有没有享受他就不知道了。
下了断桥，陈宇才开口。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我叫杨柳依，杨树的杨，柳树的柳，依赖的依...”女生清脆道，或许想要表明自己真是播音员专业的，报名字的声音特别有节奏感。
“哈哈...这名字...真应景啊！”陈宇扫了一眼湖边的柳树，哈哈一笑。
等停住笑声后，他瞟了一眼已经依靠在他身边的女孩，似笑非笑道，“如果，我把你的网贷全还了，我说你贷款的那部分，利息你就不用还了，到了这个地步，还利息也没意义了...你有什么打算？”
“真的？”女生猛得抬头，秀白的脸蛋上黑眼圈有些浓，但此刻眼睛很亮，“那我可以跟你！”
“什么跟我？”陈宇不明白。
“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给你洗衣做饭，铺床叠被都可以！”女孩语气坚定。
“哈…你这是赖上我了？还有，你要想清楚，你欠的最多只是三十万而已！
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以后肯定能赚到不止一个三十万！
现在就把自己卖了，你不后悔？”
陈宇现在说不出什么心态，但老男人面对一个落难的小女生时心态总是差不多的。
“我已经没机会了，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的大学，我的社交关系都毁了...本来我之前也想一跳了之的...但发现楼太高了，我跳不下去，我就知道我这人贪生怕死，爱慕虚荣，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女生的独白已经把自己的内心都摆出来了。
“哎，一步错，步步错，但人生真的很长啊...”陈宇莫名地说道。
“可是我的人生很短...从我想要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女生现在却看得很透彻。
“行吧...我们前奏也说完了，回酒店吧！”陈宇感觉女生抱住的手臂紧了紧，笑道，“我是肚子饿了，先吃饭！”
“好的...”
“再吃你！”
“...”
陈宇再看看身后的湖景，没想到来一趟越州还能捡个女孩。
他想，不仅财运，这贼老天估计把他的桃花运都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