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年蓦然站起来,往旁边走了几步,背对着卫铮。
开口时,声音带着点沙哑:“行了行了,说这些做什么,咱们一家子都会好好的!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你都回来了,还能栽在自家大门口么!晚了,我先回了!”
说着,卫大年就往门口走。
走了两步,又转回桌边,定定地盯着卫铮:“儿子,你要切记,不管到任何时候,你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有命,才能有一切!命要是没了……留下什么都是空的。”
说完,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地契,阔步离开。
这是儿子的定心丸,他不拿着,全家都不安心——可是他真不希望这些东西有用上的一天。
哪怕现在日子难过,哪怕辛苦,可终究一家子齐齐整整的。
吃糠咽菜,也是一种幸福。
可惜,安宁的日子从来都不由己。
若非当年征兵,儿子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偷了征兵的文书,就代替他去战场。
若非去了战场,经历这刀枪不长眼的六七年,也就不会惹了麻烦的敌人,退役回到家乡都不得安宁。
可他能怎么办呢?
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儿子说的,装作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让儿子安心,让家人误解,让村人的流言蜚语把儿子彻底淹没,再也没有干净的时候……
卫大年捏紧了手里的地契,虎着一张脸往家里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路旁突然跳出一个身影。
要不是卫大年胆子大,说不定直接吓死过去。
等到那个身影出声之后,卫大年不怕了,不过火气蹭的一下窜到了脑瓜门,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有种想要掐死这人的冲动。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卫铮,你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吃饱了撑的出来消食么!”
……
顾家。
顾七夕从三哥房间离开之后,就钻进了农场。
把成熟的作物收到仓库,又种下新的作物,之后又给几株初级灵药浇了灵水,感叹了一下初级灵药还不发芽。
农场忙乎完,又去牧场收拾了一下。
然后,没事干了,脑子又忍不住琢磨三哥不好好念书、反倒跑回家来的目的。
再然后,她成功把自己折腾得头疼了。
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烙了一会儿饼之后,顾七夕嗖的一下跳起来,皱皱鼻子自言自语:“不能想了不能想了,三哥那心思,弯得跟蚊香似的,能想出来才有鬼了。不行,我得出去放放风,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吹散,不然非得把自己堵死在死胡同里。”
咕哝着,她穿了鞋就溜溜达达走了出去。
夜很安静,只有虫鸣声隐约传来。
唔,还有不知道谁家的狗被惊了,汪汪了两声。
顾七夕慢悠悠地走着,夜风徐徐地吹在脸上,带来清淡的花草树木的气息。
没有霓虹闪烁,没有废气污染,这个时空,虽然科技落后了不知道几千年,却也有上辈子所无法拥有的东西。
挺好!
一边感叹着,一边转了个弯。
然后,顾七夕就听到前方隐约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