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七夕拿到了瓷瓶,卫铮神情放松了几分。
他实在是看不得她手上的伤——哪怕这伤在他的从军生涯中,几乎都不能算是伤——可是放在顾七夕的小手上,却觉得格外刺眼。
这金疮药是季朗特意给他们配置的,极为难得,他也就只有这一瓶。
不过,他觉得用在顾七夕的身上,物超所值。
东西送到,他也就放心了。
他低眸看着树下俏生生的女孩,语气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柔:“一会儿回去,你就让三婶给你上药,估计明天早上就能结痂了。”
“我也要回去了,钧阳和月月还在家里等我的消息……他们两个想过来看你的,被我拦住了。”
顾七夕眉心微微蹙起。
实际上,她也有点担心月月的。
她摊着手掌回到家里,手上染着血,被几个冲出来的孩子看个正着,几个小家伙眼圈当时就红了。
最严重的就是月月,扁扁嘴,抽抽鼻子,哇的一声就哭了。
然后就捧着她的手一直轻轻吹气。
跟卫铮的动作一模一样。
直到他们一家去刘老栓家算账的时候,月月还抽抽搭搭地哭着,被卫铮抱着离开的。
想想月月哭的模样,顾七夕就心疼。
她轻叹一声:“你不必这么矫枉过正的……钧阳和月月一片赤诚,不该被大人的龌龊污染。我家里人已经商量过了,对外就说你救了我们家的小孩子,钧阳又拜了我三哥当老师。”
“这样的双重关系摆在这里,我们两家再有交集,也不会被人诟病。到时候,也就不用担心别人胡说八道,觉得我们两个是在议亲了。”
“这些人也着实可笑,我们两个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吧,怎么就能把我们传成一对?”
“啧,眼瞎心盲的一群人!”
卫铮的心咚的向下一沉,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忍不住皱眉,不太明白自己这突然有些低落烦躁的心情是为了哪般。
从来没有对女孩子动过心的铁憨憨,这些年看得最多的,除了村里这些半点不浪漫的村夫村妇,就是三爷和夫人。
三爷和夫人是各种条件衡量之下的政治婚姻,两个人互相尊重互相扶持,有感情,但是没有热烈的爱意。
可以举案齐眉,但不会缱绻情深。
所以,被误导的铁憨憨卫铮,也就不知道,对一个女孩动心,是什么感觉。
更不知道,他……已然动心!
不过,不知道自己动心了,却知道自己此刻闹心,所以卫铮抿着唇,沉声说道:“你快回去上药吧,我走了!”
说完之后,不等顾七夕回答,便已经像一只大鸟一般,悄然滑落下来。
脚尖一点,便翻过了后面的墙头,倏然远去。
顾七夕扬起的手还在半空,口中的呼唤还在嗓子眼含着,卫铮的人就已经没影了。
“啧,跑得真快,跟后面有狗追着似的!”
顾七夕吐槽了一句,艰难地用猪蹄夹着小小的瓷瓶往回走。
在第三次瓷瓶差点落地的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傻呀,不知道放在仓库里,等回到房间再拿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