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欣可并不知道郝铁满腹惆怅,她本身就是大城市出生的知识青年,对面的世界有一定认识,能去大城市工作,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昨天你给我讲得道理,我在心里想了一遍。”
“什么?”
郝铁正在想着苏岚,被她从中打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认为,现在支队有的同志只把敢说敢闹的人作为发展民兵的对象,这不行,这缺乏阶级观点。”
话风也转得太快了吧,说到这么严肃的问题上来了。 郝铁只好把心中的相思按住。 “有什么心得体会?”
“领导啊,我认为民兵的根必须扎正,有的同志埋怨贫雇农落后怕事,这种看法是糊涂,只要让贫雇农真正明白了党的主张,他就会成为农村中最坚定的同志。”
郝铁看着这只摇摆的黑色企鹅,心想这次感情上的重创,让她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中,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他鼓励道:“还有什么想法?”
“我现在认为啊,能不能开辟那些所谓的落后村,根本的问题是两个:第一个就是一定要扎正根子,在基层建立起党组织。 第二个就是发动基本群众,建立起忠实坚定的民兵队伍,这两条办好了,一切事情都走上正轨了。”
旁边两名同志们听着她的话,忍不住低声叫着:“对,就是这样!……” 这时就听见孔村附近达达的一阵机枪声,郝铁估计是诱敌的民兵和鬼子交上了火,将带领他们前去河口村,那里早就已经安排停当,且让鬼子们到此一游。 “看吧,鬼子已经大胆地按照我们的计划包围我们去了。”
蒋欣可只顾自己说得高兴,不提防脚下一滑,要不是一位同志伸手扶了一把,差点摔倒在地。 大家哄的一声笑了几声,郝铁侧耳听了听枪声,作了一个手势,大家点点头,按照原定的计划,离孔村越来越远。 枪声很快消失,也不知道是敌人离开,还是离得远了。 …… 河口村是村川鬼子进攻的重点,百姓们已经离开了村庄,被村干部们带到了村西一处大型废弃的窑洞中。 只听一片唧唧喳喳的人语声,不时传出轻轻的笑声,乡亲们知道这次行是为了消灭鬼子,被胜利的前景鼓舞得个个兴高采烈。 不消灭了鬼子,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舒会长说了,这是晋西北最凶的一股鬼子,只有打断了恶狼的腰,春天到了,大家才能可着劲的种庄稼。 男人聚集在一起抽烟,讨论着播种,女人们则带着娃和老人,洞中相对封闭,不时响起几声婴儿的啼哭声,显得十分清脆,不过很快就被哄得没有声音。 大家将会在这个窑洞里呆在一段时间,村干部们一段时间之后就叫乡亲们起来活动了一下。 这时外面的雨渐渐停了, 人们分组铺好干草,开始躺下休息,早已经安排好的流动哨在远处走动着,各个干部会轮流前去查哨。 流动哨是明面上的一层保护,在远还有各大队的侦察员,窑洞附近除了这些明哨,还增加了暗哨。 必须要保证组织和群众的安全,要是被鬼子骚扰到,这次请君入瓮可就变成了引狼入室。 舒惠远、萧茗和杨君躺在一起,把两件棉袍盖在身上,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这段时间几位干部为了郝铁这次诱敌深入的计划充分发动群众,做乡亲们的工作,人人都累得不轻。 她们革命热情高涨,人虽然年轻,但躺在地上也觉得有些疲乏。 不过姑娘们在一起睡觉总是特别热闹的,尤其是萧茗十分活跃。她捅捅这个,摸摸那个,搔舒惠远一下胳肢窝,抓杨君一下脚心,引得大家都嗤嗤地笑个不住。 “想想上次咱们突围好惊险,差点就让鬼子包了饺子。”
杨君想起以前,禁不住感慨了一句。 “已经到绝境了好不好?”
萧茗看了舒惠远一眼,故意抿嘴笑道:“要不是郝铁拼死相救,咱们估计都化成灰啦。”
“好不吉利。”
舒惠远看懂了萧茗的眼神,脸蛋儿有些发烫,那日拿着手镯回来之后,她越想越不对劲,只怕郝铁的家人有些误会。 手镯代表的含义,越来越让她忐忑不安,想要给郝铁解释一下,可是郝铁忙得不可开交,做通老爹工作之后,一直和陈政委呆在一处,要不就是一个人在郝家的后院密室里不知道安排什么。 她虽然知道这人在计划大行动,有心去帮忙,双脚却不敢走过去。 郝老爹也很忙碌,忙着变现自己的产业,并且很快在组织的帮助下离开了郝家庄。 那里,有可能变成战场。 她只好把这事给萧茗说了,这位女汉子大笑三声,拍着双手说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舒舒啊,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就好,现在国事艰难,咱们谁也不知道哪天就光荣了,所以你别想到太多。”
萧茗玩笑之后搂着舒惠远咬起了耳朵。 是啊! 舒惠远一想郝铁很快要去SH,这一去刀光剑影,关山千重,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 感情一定是抗战胜利之后才会明确,那时,自己还在不在世上都不一定呢。 如此一想,她便将心事彻底放开了,打鬼子才是最重要的。 “女同志们,别吵了行不行啊?”
郝大勇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但已经可以起床指挥部队了,鬼子来犯,事关重大,钱院长特批其可以出院,可把他高兴坏了。 想着他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又忙了好些天,一定十分辛苦,舒惠远摆摆手,大家才安静了下来。 慢慢的,天完全放晴了,夜色渐浓,一轮巨大的明月才从东边迟迟地升起,一派清辉立刻驱散了黑暗,把幽静的景色带到了人间。 清辉的月光不由地引起了大家奇妙的深思,好些人得到允许,跑到洞外仰着脸躺着,望着天空,感觉舒服极了。 半大的孩子们心中有着十万个为什么,有人问天上的星星能不能数出数量来,也有问星星和地上的野草谁更多的问题。 “舒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