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王城，旭日初升。
街道萦绕着温和的日光，初开的店铺与巡逻的卫兵是这座城市晨间唯二的节目。
杰罗，这位年迈的国王看着缓缓升起的红日，眉眼中带着难掩的笑意。
“动手这么急，终究还是个年轻人啊。”
“而且，这么大动静也就是把教会内部清扫了一遍，白让我等一晚上了。”
他缓缓地说着，慢慢褪去了上身的大衣。
一边的下属赶忙上前，接住了杰罗的衣物，随后侍立在一旁。
他一宿没睡，就是在看沈林的第一步棋在怎么安排。
面对这个陌生的棋手，杰罗显得格外小心。
在这种政治上的博弈中，杰罗虽然是老手，但所谓莽夫克高手，不怕你老奸巨猾，就怕你不带脑子。
一回来就知道沈林开始搞大清扫的杰罗，可是一晚上都没安生。
毕竟，他现在的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了，假如沈林真的在第一天就彻底掀桌，他还真的不怎么好应付。
“陛下，您的意思是……”
一边的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哈哈，虽然说我们也有不少的线人因为这次清扫丢了性命。”
“但这也让我看清了那个小子的行事风格。”
“看似沉着稳住，但实际上慌不择路！”
“这样的急于求成，只会在最后功亏一篑。”
话一说完，他就仰面一躺。
沈林的第一步棋走完了，那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作为操盘了布鲁王国千年之久的老狐狸，他的第一步自然是无懈可击。
那便是……
……
“啊？驾崩了？”
沈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传信小哥告诉他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他这才刚从家里出发，刚刚才到教会门口，就被火急火燎的传信小哥一把拦住了。
“千真万确！我哪里敢和您开玩笑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这不太可能啊，那个老东西昨天晚上还和他谈得那么火热，人精神得很，怎么一夜过去说没就没了？
莫非，是被吓死的？也不对啊，都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国王了，连教会改革的那段日子都熬过来了，怎么这就要死了？
沈林不解。
“那个老东西，啊不，是国王大人今天早上就驾崩了？”
“我悄悄问一下啊，你只和我说，他咽气没有啊？”
沈林搂着小哥的肩膀，把他带到不起眼的角落，认真地问道。
“这个，属下不知……”
小哥为难地挠了挠脑袋。
“那现在王宫那边怎么样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收到消息，已经赶过去了！”
“那我去看看。”
我倒要看看，这个杰罗搞的是个什么情况。
“你就不用去了，艾莉丝。”
“我需要保证您足够安全，沈林先生。”
“圣遗物的力量终究有限，而且国王能和主教平起平坐，弄不好有什么可以限制圣遗物的方法或是武器。”
“好，那你和我一起吧。”
“嗯。”
“艾莉丝。”
“嗯？”
“这次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
从早上出门起，沈林的身后就跟了个沉默寡言的银发少女，艾莉丝不善于言语，但她会用自己的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
不过，沈林就算知道，也不会做出过多的回应。
因为一切都只是游戏而已。
……
“先是克里斯大人，然后又是杰罗陛下，像他们这样英明的领袖，怎么都这么不幸啊……”
“陛下啊，王啊，没有您，可就没有现在这般繁荣的王城啊……”
刚一上街，沈林就变眼前密集的人群吓了一跳。
许多人放下了手中的事务，纷纷在大街上对着王宫的方向跪地祷告。
乍一看，怕是足有上万人之多。
甚至还有年迈的长者在子女的搀扶下慢慢跪下然后失声痛哭。
不得不说，杰罗那个老东西在民心这一块倒是把握的不错。
再怎么样，一位领袖在走的时候还能受到这么多民众的哀悼，那就一定是为民众真切地付出过的。
“沈林大人？！”
“沈林大人来了！”
沈林虽然穿的相当朴素，但还是被认了出来。
“啊？没事，我就随便逛逛，你们接着哭、接着哭。”
“不用和我客气，接着哭呀。”
“……？”
“沈林大人真会开玩笑。”
“毕竟是年轻人嘛，朝气蓬勃，生死也看得轻。”
“沈林大人一定是想告诉我们，不要因为杰罗陛下的死去过度悲伤吧。”
额……
听见这些人自发地为他刚才不当的话语打圆场，沈林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穿过密集的人群，来到了王宫的下方。
大门敞开，其中无数大臣和外面的民众一样跪地哀悼。
人王一死，举世皆寂。
“主教大人。”
到场之后，现场目前地位最高的人——大皇子奥诺上前来和沈林行礼。
“情况如何？”
“父皇还未离世，但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节哀顺变，大皇子殿下。”
“嗯。”
简单地沟通完，奥诺身后的一位年轻的男子也是上前来和沈林恭敬地鞠了一躬。
“主教大人。”
“你是二皇子吧？也请节哀。”
沈林自然知道还有个二皇子，不过这个二皇子相对大皇子而言要不受待见的多就是了。
应付的话说完，沈林也开始准备起了更多。
“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陛下与我一见如故，昨日的交涉虽然很短，但却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我想见陛下最后一面，请问是否可行？”
这种合情合理的话，大皇子奥诺没有拒绝。
毕竟他上位以后是要和沈林公事很久的，和沈林打好关系总没错。
“主教大人您的一片好心，自然是可以。”
“不过，按照皇室的规矩，将外人是要放在交付皇位之后的。”
“啊，这是自然，皇室的规矩比私人之间的交情当然要重要一些。”
“谢谢您的理解，主教大人。”
就这样，沈林默默地矗立在国王的寝宫外，作为主教的他不必和这些大臣那样跪着祈祷，只需要站着等就好了。
而他身后跟着的艾莉丝，作为魔女的她自然无所顾虑；没有人敢直言她的不是，毕竟，教会内部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说明沈林的立场与态度了。
……
看着大皇子与二皇子肩并肩走进寝宫，沈林也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了起来。
如果这个老东西是突然恶疾，那自然再好不过，可是如果是故意下的套，那就有点麻烦了。
艾琳虽然带着一些紧急赶来的下属潜藏在王宫外，但谁也不知道杰罗藏着的底牌是个什么东西。
“沈林先生，房间里，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艾莉丝小声地说着，打断了沈林的思路。
“什么感觉？”
“说不清楚，反正很奇怪。”
“我就是感觉很奇怪。”
“等会和我进去，你站在我的身后。”
“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嗯。”
艾莉丝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喜悦的神情。
这应该，也算是被沈林先生重视了吧？
她在自己的心中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