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寻此人心怀仁厚,颇具侠义。
这一点沈渊佩服。
不过在沈渊看来,刘寻还是太过年轻,阅历太浅,没有城府。
即便在这个世界,刘寻已经成年,可要是放到沈渊那个世界,刘寻连基础教育都还没学完。
属于九年教育漏网之鱼。
通过刘寻所说,沈渊已经发现了相当多的问题。
可刘寻一句“族中长辈所说”,便让其深信不疑。
刘家绝对隐瞒了实情。
甚至还想对刘寻不利。
只安排五个仆从,一辆马车,便让刘寻前往青梁城。
这一路的险阻沈渊是见识过的。
没有一名武者护持,就靠六个年龄不到二十的青年,便横跨几百里,翻山越岭,来到西南边陲,还是被称为弃城的法外之地青梁。
如果不是刘寻运气好,换成别人,大概率会死在路上。
即便活着到了青梁,也不会好过。
明显这等安排,是想让刘寻从世界上消失。
刘寻身上有什么关键,使得刘家想要暗中置刘寻于死地?
还有召刘寻回去的信件。
先前是想让刘寻消失,此刻又不顾艰险,特意把刘寻召回。
假设刘寻身上有秘密。
那么,显然是两股势力在操纵。
一方想让秘密消失,另一方想得到秘密。
沈渊这么一想,感觉到刘家的危机,或许不是因为家族太过嚣张这么简单。
刘家的水,有点深啊。
此番武安之行,看来并不轻松,需要认真应对。
说来,一路上感受到的活物的气息。
此刻看来,也不能简单归结于林间猛兽。
说不定这活物,就是那个想要刘寻回去的势力,派来暗中盯梢刘寻之人。
沈渊考虑许久,还是决定先不去找对方麻烦。
一是不清楚对方实力如何。
二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贸然一头钻进去,不是沈渊的风格。
有何事,等去武安再说。
他是去报恩,又不是查案。
先把实力提上去,最后谁来便解决谁不就行了?
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就这样,沈渊沉默下来,随着马车默默向武安行去。
……
五日后。
毕竟这条路走过一趟,童生二人依照先前经验顺利驾车赶往武安。
来到武安城门前。
可以看出,在朝廷治下,武安城墙不断翻修,比起青梁城要壮阔不少。
视线转向门口两个守卫。
后天武者!
沈渊境界颇高,对气血感知极其敏锐。
守门的两人身上气血涌动,显然是后天武者。
沈渊一阵感叹。
这里的资源肯定丰富,不然不会这么轻易供应出后天武者。
检查了二人的身份文牒,守卫放行。
随从属于刘寻财产,已登记在册,可随刘寻进入。
一行人进入城中。
“天下之大,果真奇事连连,还有姓侯名公子的?”
眼下无人,两个守卫开始闲聊。
“有什么好奇怪的,从青梁城那等偏僻之地而来,那里的人能有什么文化?
叫侯公子,太正常了。估计当地人还以为公子是什么了不得的称呼呐。”
“也是。这武安可不像青梁那般无规矩,希望这小子跋山涉水而来,别哭喊着而归。”
……
沈渊进到武安城,不由得四处打量。
非事他没见过世面,对什么都好奇。
而是听到刘寻和马管事先前对天下的描述,他想知道这朝廷,究竟压迫百姓是个什么样子。
这武安城,又是怎么一般混乱之态。
可一番观察之下,沈渊反而感到这里的一切井然有序,生活井井有条。
难不成这里的人阴损到把平民百姓都赶了出去,自己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可没有百姓生产劳作,光靠世家大族享受生活,这武安城,能运转的下去?
还是说,这武安城,还分内外城,内城尽享繁华,外城穷苦劳作?
沈渊止不住心中疑惑,便随口问道:
“刘兄,这武安城内,人人怡然自得,可不像你先前所说的模样。”
刘寻原本见沈渊四处张望,还以为沈渊是对新事物好奇,经沈渊一问,才知道沈渊是对他先前的描述感到不解。
刘寻低声道:“侯兄可知,这朝廷运作,要向天下人征收税钱。”
沈渊点头:“我知此事,难不成收税很重?可见这里人,不像是受压迫模样。”
刘寻道:“是没有压迫之态,本就没有自由,又何来压迫?”
这下把沈渊说糊涂了。
刘寻直言:“他们不用交税。”
“什么意思,为何不用交税?”
“因为他们已经是奴仆。”
“什么?”
沈渊一惊,难不成,除了世家大族,天下百姓都是奴仆?
刘寻点头:“恐怕你已经想到。其实和你所想相差不多。”
“朝廷赋税,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缴纳,而成为世家奴仆,便可不必交税。”
“之后,这些人便分为各个产业,无条件生产,成为农奴,药奴,桑奴,衣奴……他们最后能得到的,仅有基本的衣食住而已。
奴仆之间可以成婚生子,不过也只是壮大奴仆的数量,为主人多添些财产罢了。”
“若主人宽厚,还可过上平稳日子,若遇到冷漠贵族,奴仆便是同物品一般的财产,可随意处置,哪怕是玩弄其性命。”
“有了庞大奴仆支持的世家,收入何其惊人,之后便将每月收入的三成交由朝廷。这便是齐国治下的太平。”
“所以,侯兄可知,为何这里感受不到压迫。”
沈渊默然。
本身就是没有自由的工具,当然不知何为压迫。
这世道,果真残忍至极。
“如此说来,我来到武安,也须交重税,才能避免成为奴仆?”
“该是这样。侯兄若是信得过我,可先记做我之奴仆,之后城主府便不会来寻你麻烦。待你事情办得妥当,便可自行离开,回去青梁。”
沈渊笑道:“刘兄是我的救命恩人,若刘兄都信不得,这天下也再无可信之人。”
“便如此办吧。”
刘寻点头:“家族那边,我会与其解释,你实为我好友,不知是何方家族公子,受难失忆,此番特来寻找身世。如此,家中便不会有人看轻于你。”
“多谢刘兄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沈渊拜谢。
刘寻摆手:“你我已是至交好友,关系莫逆,此番做法,不过我分内之事,无需言谢。”八壹中文網
刘寻说着,右手一指,对着前方道:“侯兄,我们到了,前面便是刘家。”
沈渊抬眼望去,一座阔气的宅门立在眼前。
匾额上两个烫金大字:刘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