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州城隍一手握剑负于身后,一手微微握拳于胸前,看向眼前稚嫩的少年,眼中没有丝毫的仁慈,只有讥讽。
他大袖一挥,一道劲风向着柳乘风席卷而去,如同百斤之石砸在其胸口。
“卡擦”
“噗。”
如同秋风扫落叶,柳乘风直接倒飞出去,骨头断裂之声清脆入耳,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夏雨鸢低下了头,眼泪刷刷的滚落,他不敢去看师弟的惨状。
此刻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只有初见之时独自一人坐在书院阁楼上之上,白绸闭目,独自人一人坐看晚霞的少年。
那时的他不喜欢说话,总是孤孤单单,独处在他自己的小世界里。
后来慢慢接近少年之后,才知道他并不是如所见那般孤独,他的内心春光明媚,草长莺飞。
后来她身后便多了一个成天喊着”师姐“的小瞎子,在自己面前总能笑得如朝阳绚烂。
她走进了孤独少年的世界,少年的阳光灿烂同样照亮她的世界。
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双向奔赴的。
她眼泪不停的滴落到已经昏迷过去的萧藏锋脸上,后死之人总要比先死之人多承受一份痛苦。
师弟先走也好,至少不用去承受那份生死离别的痛苦。
她缓缓抬起头,没有敢去看身后的师弟,而是满眼怨恨的怒视向容州城隍,却发现容州城隍一脸惊恐的看向自己身后。
夏雨鸢已经麻木的心猛然间像是被戳了一下,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害怕空欢喜一场,害怕燃起的希望又重新熄灭。
一道带着些许慵懒随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儒家还是儒家,越老不要脸的越多。”
夏雨鸢猛然转头,看向身后,发现一个二十出头的白衣男子将师弟横抱在怀中。
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说出这样的非敌是友。
吴良甚至懒得多看城隍一眼,而是低头看着胸膛微微塌陷已经不醒人事的柳乘风,摇摇头道:
“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情敌,总感觉救你是在坑我自己似的。”
“算了,算了,让我做一条卑微的舔狗吧。”
一道灵力缓缓流入柳乘风体内,将其混乱至极的气机梳理通畅。
不过柳乘风几乎全部都折断的肋骨以及破裂的内脏却不是灵力便能修复的。
看着气若游丝,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柳乘风,吴良的心疼的咬咬牙,将其放在地上,万分不舍的掏出一朵莲蓬。
翠绿的莲蓬之上隐隐有大道符文在自行流转,似乎一座莲蓬便就是一方小天地。
莲蓬之上有三颗翠绿至极的莲子,像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有磅礴的生机在其中孕育。
能让吴良的肉疼的东西不用想也是极其的珍贵,毕竟到了他那个境界,能让他看上的东西不多。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也罢,倒也能激发一点这九转还魂莲的功效了。”
说罢,便就将九转还魂莲强行塞进了柳乘风口里,没错就是强行塞的,连下巴都给掰脱臼了。
然后又将柳乘风嘴巴强行合上,暴力的直接将上牙都磕飞了一颗。
夏雨鸢脸上带着不解与着急,他看得出白衣男子是在救柳乘风,可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做。
不过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并未作声,白衣男子这么做必然有其道理。
蹲着的吴良站起身,又在柳乘风的面门上狠狠的踹了几脚,鲜血飞溅,柳乘风直接面目全非。
“长这么好看干嘛,非要压我一头,再给你补一脚。”
又是一脚踩在柳乘风脸上,这次直接将柳乘风的脑袋都踩变形了。
夏雨鸢直接被吓得面容失色,要杀便杀,这不至于这般折磨人不是。
不过感受着师弟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越来越有力,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弟被折磨。
救人归救人,可是这般救人的方法她还是第一次见,心中不禁疑惑,此人莫不是心理变态,有虐人倾向吧?
“美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吴良脸上堆满了花朵一般的笑容,一见到女子就这般贱兮兮的。
然后他一脚踢在柳乘风身上上,直接将柳乘风踢飞起来,重重砸在夏雨鸢身边。
夏雨鸢一手贴在萧藏锋胸口,生命本源源源不断的流向其体内,吊着他一口气,否则只要这口气咽下去了,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另一只则是急忙帮柳乘风检查伤势,发现柳乘风虽然全身经脉尽断,多处骨折致命伤,光看伤势已经必死无疑。
可是他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跳动越来越有力,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洗刷着他残破不堪的身躯,使得他生命力越来越强劲。
吴良从出现到现在就没有正眼看过城隍一眼,他依旧没有搭理容州城隍,走到夏雨鸢身边,带着些许调戏的口吻道:
“姑娘,你这小情郎估计已经没得救了。”
“若是你再不放弃给他输送自己生命本源,你也会死。”
夏雨鸢看着吴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前辈,请你救救他吧。”
吴良脸色一垮,生无可恋的表情道:
“前辈?我有这么老吗,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你叫我前辈?”
夏雨鸢已经脸色惨白,虚弱至极,她急忙改口道:
“这位公子,请你救救我师兄。”
吴良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直接无视随时都有可能毙命的萧藏锋,而是痴汉一般的盯着夏雨鸢道:
“姑娘的这一声‘公子’喊到了我心里,这就是这心花怒放感觉,怎么办,我已经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你。”
“我见人间雪,不胜卿容颜。
过目难相忘,常住心头间。”
吴良还极其肉麻的赋上一首口水诗,熟背诗词八百首,自创一首打油诗还是不在话下的。
夏雨鸢虽然听的有些肉麻,可是她也听懂了吴良的言外之意,低下头看了自己师兄一眼。
没有挣扎与彷徨,只有决绝,只要能救师兄,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猛然抬起头,梨花带雨,但却异常的坚定。
“只要公子能救师兄,我愿自荐枕席,为君宽衣解带。”
吴良满意的点点头,他就喜欢这般果断女子。
“为了救他,牺牲自己,值得吗?”
夏雨鸢点点头,那副入眼皆是温柔端庄的脸庞异常的坚定。
“值得。”
她回望地上的师兄,眸子里秋波流转,唯有不舍与愧疚。
“若是救自己喜欢的人的都不值得,那还有什么值得的呢?”
吴良有些惋惜道:
“这么说我只能得到姑娘的身子,得不到姑娘的心了?”
夏雨鸢没有回答吴良的问题,而是说道:
“你放心,我会遵守妇道的,做你合格的夫人,相夫教子。不会你救了师兄后便就寻死或者逃跑。”
“我夏雨鸢一言九鼎,会做你合格的夫人。”
吴良一脸的笑意盈盈,问道:
“若是本公子要了你身子,便就将你丢在一边不闻不问呢?”
“那我也会做一个合格的寡妇。”
看着眼前女子一脸认真的模样,喜欢嘴花花的吴良也看出了她如水般温柔的外表下有一颗聪慧坚贞的心。
吴良用手捏着下巴,一脸的坏笑道:
“这么说我可以提起裤子不认账了,嘶,这买卖稳赚不赔。”
他故意放开声音说,夏雨鸢面不改色,当作没有听见。
他又掏出那朵翠绿莲蓬,看着上面仅剩的两颗莲子,心疼的嘴角抽筋。
“好吧,原本以为只是没了一颗,现在好了,剩下两颗,一颗当彩礼了,一颗救媳妇,家底直接掏空。”
“嘶,心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