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柳乘风的“谢谢”,吴良赶忙伸手打断了柳乘风接下来的话。
“打住,无功不受禄,你提前对我说谢谢,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卖命?”
吴良变戏法一样哭丧着脸道:
“我的境界虽然比你高出那么一丢丢,但是也只是五境化灵境。”
“我能留住那老龟的魂魄,完全是那张祖传黄符的缘故,外加稍懂一点茅山术法,所以才能留住他的魂魄片刻。”
“而且,你得赔我钱,那张黄符可贵,外加一坛酒钱。”
柳乘风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吴良,这哪跟哪?自己只是纯粹的想说一声谢谢。
“前辈,我没有这个意思。”
“而且你不是说黄符是祖传的吗,还能用钱衡量?”
被揭底的吴良脸不红心不跳,借坡下驴道:
“前辈你大爷,你全家都前辈。”
“我有那么老吗,小爷我才二十出头好不好?”
于是牛气哄哄的自我介绍道:
“小爷姓吴,单名一个良,字:所谓。”
“你可以叫我吴良,也可以叫我吴所谓。”
“当然,我还有一个响当当的江湖名号,叫做:吴穿越。”
吴(无)良?吴(无)所谓?吴(吾)穿越?
柳乘风总觉得这几个名字都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吴良看着一脸懵的柳乘风,问道:
“知道啥叫穿越不?”
柳乘风茫然的摇摇头,于是吴良手舞足蹈起来,又唱又跳。
“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呐,嘿咻嘿咻。”
“你这该死的温柔.......。”
此刻的柳乘风已经被眼前吴良奇怪的歌声以及魔性的动作整的有点懵,将悲伤都忘记了。
看着柳乘风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吴良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大妥,有失高手风范。
“害,算了,你不懂哥的忧伤。”
忧伤?
柳乘风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的忧伤,反而觉得他很快乐。
吴良随手丢给柳乘风一个小瓷瓶。
“毁容秘方,效果不错。”
“还有,要说谢谢的话,请不要板着脸,感觉我逼着你说一般。”
柳乘风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吴大哥。”
虽然他对吴良一无所知,但是有些人总会让人莫名的心安,初次遇见便已经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药擦在伤口上,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伤口的疼痛瞬间消失不少。
吴良摇摇头说道: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还是太年轻,不知江湖险恶。”
吴良话音刚落,柳乘风就感觉眼前一黑,瘫软在地。
等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小舟上,而吴良则是坐在船头钓鱼。
“小子,就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迟早要被人嘎了腰子。”
柳乘风明白吴良是在给自己长个教训,不明白的是吴良为何要这般帮自己。
吴良似乎能看穿柳乘风的心思,笑道:
“有幸认识你们青山书院的人,不然小爷我才懒得管闲事。”
柳乘风知道吴良的这句话只是让自己心安而已,他能看出吴良是一个有侠气的江湖中人。
“吴大哥的好意,我记住了。”
吴良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哼着小曲钓鱼。
坐在小船上的柳乘风陷入了沉思。
果然如先生所说,遇到过去坎,那就去喝酒,喝的伶仃大醉,不省人事,彻彻底底的放下。
等醒来之后,你会发现那坎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不是不难过了,不是不愧疚了,只是将所有的悲伤与愧疚都沉到了心底,深深的藏了起来。
柳乘风带着吴良来到先前落脚的水神庙,吴良手里还提着一条刚从江中钓起大鲤鱼。
唯一让柳乘风心安的是小妇人和两个孩子都没有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妇人已经将老龟的祠庙收拾过一番,老龟的神像也被她细心的拼了回去。
裂痕用粘土给黏上,虽比不得原先的模样,但是已经很是不错了。
不难看出这个姿色不错的小妇人是个持家的女子。
看着柳乘风额头的伤口,小妇人隐隐有些担心,问道:
“恩公,你这伤......。”
柳乘风轻轻摇摇头,脸色极为严肃的对着小妇人一揖到底。
“恩公,你这是?”
小妇人着急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柳乘风怀着沉痛的心情将全村死绝的事情与她细说。
“恩公,你不必自责,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们只是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罢了。”
相比柳乘风与村民无冤无仇,小妇人许清清多少是心怀怨恨的。
她不是圣人,对于想要杀死自己孩子人,不需要任何的怜悯。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些人丑恶的嘴脸以及冷漠的眼神,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结局大快人心不至于,但是也绝对不值得同情。
她是两年前被家里人卖给那个恶汉的,算不得是嫁入这里。
两年的时间,她已经记不得多少孩子被投入江中了,在她眼里,那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早已经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他们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敬若神明,为了自己敬畏的神明而死,他们不是应该的吗?”
许清清的话听起来有些冷漠,可是这才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她没有必要对想要杀死自己孩子的人心怀同情。
吴良点点头,对于这个小妇人的说法十分赞同。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劳而获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些人漠视他人的生命,何尝不是在漠视自己的生命呢?”
“与妖魔为伍,本就是玩火自焚。”
吴良拍拍柳乘风的肩头,笑道:
“有些人值得我们为他黯然神伤,伶仃大醉,就如大仁大义的老龟。”
“有些自甘为路边的狗屎,视而不见就好,不要总是硬着头皮踩上去,臭是其次,当心滑倒。”
吴良路过小妇人身边时,对着小妇人徐清清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我就喜欢小娘子这般爱恨分明的女子,不像有些人,妇人之仁,难成大气。”
许清清被眼前长相俊逸的男子这么一夸,脸上有些微微羞红,不敢直视吴良,带着些许娇羞道:
“恩公只是太过善良而已,倒也算不得妇人之仁。”
吴良一双桃花眼看的许清清不敢抬头,依旧喋喋不休的夸赞道:
“姑娘一看便是读过书的人,识大体。”
“公子言过了,只是识得几个粗浅之字而已。”
这只是许清清的谦虚之词罢了,她在家乡的小镇上是出了名的才女。
小时候家中富有,算得上是当地得富家小姐,只是后来父亲大哥嗜赌成性,将家里输的一贫如洗,所以才被买到了此地。
“姑娘谦逊了。”
不要看吴良言行举止有些无礼,可是实际上他这短短得几句话,便拉近了与许清清得关系。
如此一来,接下来得相处就变的顺其自然。
所以看一个人,做一件事,不能只浮于表面,不仅要用眼看耳听,还要学会用心分析其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