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丁小虎陪林永泰和傅青衫吃酒,傅青衫问丁小虎,说你们家小媳妇儿呢?喊出来陪爷爷喝两盅。丁小虎回头寻找,除了他们这一桌,其他桌子上的村民们早就吃好了。梁倩菱和根婶正在大柳树底下收拾残羹剩饭,嫂子和左青青不见踪影,丁小凤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四顾茫然间,远远地望见柳月娥从墙角拐弯处走出来,丁小虎站起来冲着柳月娥招手:“嫂子嫂子,傅爷爷喊你过来喝酒。”
柳月娥慌里慌张拢了拢头发,一溜小跑走过来,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还斜着眼睛往玻璃门上瞄了几眼。“啊呀,嫂子别照啦,你已经很漂亮了。”
丁小虎接连会了好几下手,一嗓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傅爷爷林爷爷,各位长辈们大家好。我都没喝过酒,今天高兴,代表我们老丁家敬大家一杯。”
柳月娥把丁小虎面前的玻璃杯拿过来,咕咚咕咚倒了一满杯酒。两只手举起酒杯行了个罗圈揖,仰着小细脖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满脸通红,喉咙口火辣辣的,一个劲地倒抽凉气。“哈哈哈,果然是老丁家掌门大媳妇儿,好酒量好酒量,爷爷回你三杯。”
傅青衫仰天狂笑,接连喝了三大杯酒。喝完之后他从兜里摸出个小拇指大小的红葫芦儿,塞到柳月娥手里说:“老听小虎提起你,今天陪爷爷喝了这么大一杯酒,傅爷爷非得给个见面礼不可。”
柳月娥的酒劲儿还没压下去呢,加上刚才被田有德掐脖子伤到气管。急得她连连挥手,呃呃呃地说不出话来。“哈哈哈,就冲月娥这份豪爽气,红葫芦绝对找到真主人了。”
他在红葫芦底下随手摸了一下,在柳月娥的面前划过一道弧线,这才把红葫芦重新交到柳月娥手里。说也奇怪,仅仅是在面前轻轻划过,一股淡淡的苦甘味钻进柳月娥的鼻孔。不到半秒钟的时间,柳月娥感觉耳目清凉,连喉咙也不疼不辣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傅爷爷您赶紧收好。”
她意识到红葫芦肯定不是凡品,便将红葫芦硬往傅青衫手里推。丁怎么回事?丁小虎心想不就是一只小葫芦吗,收就收了呗。改天我去摩天岭上多采几颗灵芝,免费送给药材商会不就得了。可是他哪里知道,这只红葫芦是老傅家传了十几代的宝贝。是傅青衫的老祖宗从天山飞樱谷极寒之地摘回来的,一共七只,传到傅青衫手里就剩下最后一对。这只小葫芦通体火焰红,它有个微妙的地方,就是不管你往里面装什么东西,都不会淡化葫芦本体原有的红色。比葫芦更珍贵的是,傅青衫把他们家的秘制解毒丹放在里面。老傅家原出西川唐门旁支,制毒解毒的本事甚至比正宗唐门还要高出几分。傅青衫的嗅觉特别灵敏,不但可以用鼻子闻出药材的好坏,还能用鼻子甄别人体内部的病灶。这与他天赋异禀以及家传绝学有关,所以他和林永泰的一指断阴阳是清江市中药材商会的两大法宝,与叶千石的金针渡穴构成三足鼎立之势。刚才柳月娥走过来的时候傅青衫觉得不大对劲,这丫头性子真够倔强,明显气脉郁结还敢强撑着陪他喝酒,而且一喝一大杯,大有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气概。傅老头天生就是个极其豪爽的人,他喜欢直来直去,不像林永泰惜言如金,更不像叶千石那般注重各式各样的繁文缛节。这种人最好结交,他对你好可以掏心掏肺,你留给他的印象差了,他便不会对你留情。所以柳月娥把红葫芦推回给他的时候,傅青衫怒了。他从药囊里摸出另一只小红葫芦,“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说:“你这妮子,方才饮酒的豪情哪里去了?”
“区区小葫芦有什么了不起的?这葫芦本来有七个,被老傅醉酒时弄丢了,现在还剩下两只。”
“里面装的是我傅青衫研制出来的解毒丹丸,不敢说百毒不侵,辟邪驱寒还是有些用处。”
“小崽子你那个小媳妇儿呢?剩下来的这一只送给她了。老丁家的儿媳妇每人一只,哈哈哈,我老傅不偏心吧?”
见他说到这种地步,丁小虎只能起身说道:“嫂子你怎么这么笨呐?傅爷爷专门给丁家儿媳妇准备的礼物,解毒丹㖏,而且红彤彤的小葫芦这么漂亮。”
“那……我和青青却之不恭了,谢谢傅爷爷的厚爱。”
柳月娥粉面绯红,低着头羞答答地把小红葫芦接了过去。傅青衫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横扫千军哈哈笑道:“这才像话,再跟我客套就要打屁股了。”
随即他目光一转,落到正在默默饮酒的林永泰身上:“老林,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有意思吗?你倒是放句话呀,藏着掖着的小玩意儿别舍不得掏出来,不然老傅我看不起你。”
丁小虎一看玩大发了赶紧拦住林永泰说:“林爷爷别听傅爷爷的,他老人家肯定酒喝高了。”
“喝高个屁,你敢跟我痛饮三百杯吗?”
傅青衫来真的了。眼睛一瞪,大有不服就干,挥斥方遒的架势。“傅爷爷您高估我了,就我这点酒量比汤勺还浅,哪有胆子跟您喝呀?”
丁小虎的两只手摇得跟钟摆似的。一直没说话的根叔站起身来,扶着傅青衫的胳膊说:“傅老神医,承您看得中我们夫妇,小范我陪您再弄几瓶?”
“再弄几瓶?哇哈哈,银根你小子藏着掖着,刚才怎么不找我喝?”
傅青衫立马来了精神。范银根刚想解释,被傅青衫连拉带拽,跑到小卖部里拎了六瓶白酒出来,另个人直接拿着瓶,划拳喝酒。丁小虎看得呆了,就在这时,林永泰端着小酒盅,滋溜一口喝掉三分之一。他冲着丁小虎招招手:“小虎你过来。”
“林爷爷找我喝酒?”
丁小虎一骗腿,绕开长条凳子,跑到林永泰身边规规矩矩地坐好。“我不找你喝酒,林爷爷跟姓傅的老酒鬼不是一路人。”
林永泰把小酒盅往左边挪了挪,夹了块红烧土豆放到嘴巴里。就见他眨巴着一对三角眼,盯着丁小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把丁小虎看得脑仁儿发毛,刚要开口详询,林永泰问:“你妹妹的伤都好了吧?”
丁小虎一怔:感情就是这点事啊?隔着桌子问一声不就得了?哪至于特地把我喊到身边,还拿那种吓死人的小眼神看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表露任何不满。丁小虎把一盘酱牛肉搬到林永泰面前,侧着脸笑嘻嘻地说:“回林爷爷的话,经过我两个月以来不间断的连续治疗,妹妹已经完全康复。”
林永泰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夺人魂魄的寒光:“那就好,我看她资质上乘,打算把这根手指头上的本事传授给她。”
话音刚落,就听到噗通一声。丁小虎扶着长条凳坐在地上,他昂着脸问林永泰:“啊?不是林爷爷……这,这到底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