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泰一行人便将我带到了黑虎山的山寨,将我安顿在了一个小房间,随手将昏迷不醒的裴琰扔到了柴房。我暗自记下了柴房的位置等着这些人散去再去救裴琰,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不会真死了吧。
门口却一直有两个山贼把守着房门,我望着房门外那两个站着的身影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这些人都不用睡觉的么?我站起身打量起这个房间,寻求逃生的路数。这个山寨的房间很小,只有床前有一扇紧闭着的小窗,我小心地搬来凳子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撩起裙子站到上面将小窗户打开,一脚跨了进去,紧接着又跨出了另一只脚,成功越狱。
正得意之时,一身熟悉的黑色长袍却出现在面前,我顺着长袍往上看,正是李泰那副笑颜,望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夫人好心急,怎得翻墙来看为夫。”李泰手里还拿着擦脸的帕子,想来正在洗漱。
“我......我在房间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没曾想是寨主的房间啊。”我打着哈哈正准备退回房间。
李泰往前一伸手将我直接从墙上拔了下来,他面带愠色对着我步步紧逼:“夫人恐不是想逃跑吧。”
“怎么会呢?你对我这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吓得步步后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往后倒了下去。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我转头一看,竟是一名老妇人躺在床上,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年岁,她紧闭着双眼好似睡着了一般,我如此重的撞击,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泰脸色变了变上前将我一把用力拉起,继而跪坐在床边关切检查老妇人的情况,看到老妇人并无大碍后像是松了口气般舒展了眉头,用手里的帕子为老妇人仔细地擦脸,又仔细地替老妇人擦擦手,动作及其熟练,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一样得心应手。
“这是令堂么?”我忍不住发问。
“正是家母。”李泰将手里的帕子放到洗脸盆洗了洗又拧干,挂在架子上,“我母亲已经睡了十年了。”
“她是怎么了?”我望着李母的模样,虽然是睡了整整十年,看上去却没有任何肌肉萎缩的迹象,看来李泰真是个孝子,把自己的母亲照顾的很好。
李泰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母亲,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真名叫李泰儒,原本我只是一介书生以考取功名为己任,我父亲原本是吴县县令,朝廷是非黑白不分,十年前我父亲因粮草案被那奸臣江相陷害,含冤入狱。我母亲为了救父亲处处找人求情把身体都累倒了,朝廷不仅斩了我父亲,还要对我家赶尽杀绝,幸得父亲世交锦州太守杜晋世伯暗中帮助,我才能有命带着母亲逃来了这黑虎山,从此名字去儒只留泰字,意为放下圣贤书,自立门户成了山贼。”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看来李泰也是个可怜人。我看着这两母子,心里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不过他口中的江相可是江以儿的父亲?上次皇后生日宴会一见,那人看起来正义凛然还和朝中大臣一起上奏弹劾国舅爷,恐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什么奸臣吧。
“你母亲治不好么?”我走上前看着躺着的李母,又仔细地探了探她的脉搏,虽然看上去面色红润,但这脉搏却异常的虚弱。
“我黑虎山自成立以来就一直勤勤恳恳做生意,挣来的钱多数都用来请了大江南北的大夫可还是没有一点起色。”李泰扶着额痛苦的摇了摇头。
“不过你来了,我母亲又能多一分醒过来的机会。”李泰突然抬头看着我,一脸欣慰的模样。
“我?”我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知道我是甘木?
“夫人有所不知,去年我遇到位老道士,道行颇深,他许诺我只要定时为他送去处子之身炼丹,就为我的母亲炼制一枚丹药,我母亲吃了几次丹药,脸色都明显的好转了。”李泰抚摸着母亲的头发,一脸的高兴。
“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是因为要把我送去炼丹?”我想起刚刚在山洞里六辛那个对我不怀好意的笑容,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顿时火冒三丈,“我是你的第几任夫人?”
“正是如此,没人比死人的嘴巴更严,仔细算来你是第十二个了。”李泰看着我的眼神像已经看到了救自己母亲的灵丹妙药一般渴望。
“十一名少女为了你的母亲而死,你一点愧疚都没有么?”我气的忍不住将茶杯仍向他,却被他稳稳接住。
“愧疚?这东西我从父亲死了就再没有了,愧疚这东西只会引来不必要的感情纠葛。”李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般大笑起来,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之前那十几名少女都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只有你是我抢来的。说起来那几名少女的名字我都不记得了,何来愧疚。”
“你是用做压寨夫人之名骗人家来的,人家女孩是心甘情愿来做压寨夫人,不是心甘情愿为你去死啊,你清醒一点。”这人真是歪理一大堆,这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再加上压寨夫人的名头的确会让很多待字闺中的少女心动不已。
“只要能救我母亲,就算要我去死也心甘情愿。”李泰背起手走到窗边看着黎明正缓缓升起的太阳。
“你简直是疯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人真的是丧心病狂,自私自利。我为那十几名心甘情愿嫁给这个恶魔的女子感到愤怒。
李泰身影一震,大手一挥,“来人啊,送姑娘回房间,没我的吩咐不准放出来。”
还没等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被两个彪形大汉腾空架起,一路架回了房间,一名穿着暴露的年轻妇人拎着个盒子两步一摇地走了进来,冲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姑娘,由奴婢帮你梳洗吧。”
“梳洗什么?”我正在气头上。
“姑娘真会说笑,不梳洗晚上怎么当新娘子啊?”妇人从箱子里拿出凤冠霞帔,“瞧,这都是历代夫人穿过的嫁衣,好看的呢。”
今晚就当新娘子?我虽是一代神木,这人间的兵器无法杀我,可要把我作为炼丹材料,投到炼丹炉里去,我想着那炙热的炼丹炉火不免打了个冷颤,那炼丹炉可不是吃素的,没几个妖精能在里面生还的。完了,看来栎朔的忠告真没错,这人间凶险不是妖精能呆的地方。可怜裴琰还生死未卜,我又要被投到炼丹炉里去了。
“大娘,我们都是女人,你也知道当了新娘子就活不成了,你能行行好把我放了么?”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对着妇人双手合十不断作揖。
“姑娘真是会说笑,要是把你放了我也就活不成了。”妇人那副笑眯眯的表情瞬间收起,眼神里马上带了几分凶狠。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我站起身猛地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地朝妇人的头砸去。
妇人的头轻轻一偏便躲过了我的攻击,我没想过这黑虎山的妇人都有如此身手。
只见妇人冷笑一声:“哼,看来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罢便对着我扔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