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言点点头,手上拎着一些饭菜打包盒。
赵帅和吴月对郑伯言的到来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郑伯言跟夏南风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以为郑伯言是过来帮忙的。
“教授。”吴月和赵帅起身打招呼。
夏南风的表情淡淡的。
“过来吃饭吧。”郑伯言招呼他们。
吴月和赵帅道过谢,在餐桌边坐下,打开带来的饭菜。
郑伯言讪讪的递了一双筷子给夏南风,夏南风皱了皱眉,没有接,而是拉着他进了房间。
“你来干嘛?”她拧着眉,语气不佳。
“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郑伯言这些天也不太好过,心里空空的,有些失落,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我觉得我们还是朋友。”
夏南风的悬赏公告他也看了,一个体型健硕的大男人无缘无故消失,音信全无,八成已经遭遇了不测。
但他希望这只是他的猜测,夏之行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因为某件事耽搁了,无法与人联系。
“郑教授,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她抿唇道。
“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的。”郑伯言怔怔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坚定。
夏南风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教授,我很累,我现在只想找到舅舅。”
“我已经让人在周边城市一起找了。”郑伯言说道。
夏南风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那有结果了没?”
郑伯言摇摇头,夏之行这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夏南风的神色黯淡下去,十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悬赏的也没人。
“这几天有人打你电话吗?”郑伯言不是没怀疑夏之行被人绑架,但是可能性不大。
夏南风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摇头,没有,不过有一天有个电话很奇怪,响了两声就挂了,打过去也没人接。
后来她跟警察说,警察说可能是骚扰电话,让她不要多想。
“会不会是绑匪的电话?”夏南风到现在还认为夏之行被人绑架了。
郑伯言沉思片刻,让她把号码给自己,自己让人去查。
夏南风从手机上找到号码,日期显示是她发布悬赏后的第二天。
其实还有那个梦,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郑伯言,说了,郑伯言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那个梦里的码头她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有找到。可能真的是梦,n市没有那样的码头。
思前想后,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郑伯言带走了那个电话号码,然而还没等到结果,电视上就出现了一条新闻。
今日凌晨,有出海渔民在打捞出一具尸体,警方初步判定,死者为一名男性,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年龄约三十岁左右,死因为坠海身亡。
尸体上打了马赛克,夏南风手中的锅掉在地上,滚烫的白粥洒了一地,落在她白皙的脚背上,红了一大片。
吴月也听到了新闻,从洗手间跑出来。
俩人安静的看着电视,虽然尸体打了马赛克,但夏南风认出,那件衣服,就夏之行离开时穿的那件。
“不会的,不会的。”她面色苍白,拼命地说服自己。
茶几上的手机骤然响起,宛如催命符一般。
她颤颤惊惊的拿起,警方打来的,“你好,我这是n市公安局,请问是夏南风女士吗?”
“我是夏南风。”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今日凌晨,我们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定死者是……”
后面的话夏南风再也听不进去,悲伤如潮水般袭来,她飞快的向警察局奔去,一路上不知道撞上了多少人。
记忆仿佛回到几年前,听到母亲被撞的噩耗,她也如这般发了疯似的往医院跑去,就连鞋子也跑丢了。
风掠过她的脸,滑过冰冷的肌肤,这一刻她仿佛失去心跳,世界都变成了虚幻的景象。
夏之行的尸体蒙上了白布,还未装进尸袋。
负责办案的警察,面色凝重的对她说了句,“请节哀。”
在海水中泡了十几天的尸体,已经泡发肿胀,棱角分明的五官此刻就像灰色的粗粮馒头。
“这是死者的遗物和证件。”警察将东西递给她。
她木然的接过,细细的摩挲,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法医将夏之行的白布蒙上,她又掀开。发白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夏之行肿胀发青的脸颊,哽咽道:“舅舅,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啊!”
夏之行静静地躺在那里,浑身冰凉,他再也不会回答她。
不会再温柔的喊她“南南”,不会再问她零花钱够不够,不会再关心她,她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再有人替她出头。
“夏之行,你起来啊?我还要给你买大房子结婚,我还欠你一个媳妇,我还要给你养老,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我妈要照顾我的。”她突然失控,拼命晃动着那具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尸体。
无论她怎么呼喊,夏之行永远不会回应了。
夏之行的遗体最后被装进了尸袋,送进了太平间。
法医鉴定是溺水而亡,身上也无伤痕。
当初他带走的那一袋现金也不见了踪影,因为那天有一起走私案,警方怀疑夏之行可能跟这件案子有关。当天的抓捕行动,导致夏之行受到惊吓,落水而亡。
对于这一点,夏南风是不肯接受的,她舅舅怎么会跟走私案扯上关系。
夏家早年条件很差,很多亲戚都不来往,灵堂里冷冷清清。除了夏之行生前的几个同事,夏南风的几个朋友,没有其它吊唁者。
灵堂内放着夏之行生前的遗照,栩栩如生,对着众人微笑着,遗照四周摆满了白色的菊花。
夏南风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在火盆前,脸上挂着泪痕,如同傀儡般往火盆里添纸钱。
赵帅他们帮她打理着相关事宜。吴月坐在前排,看着夏之行的遗照发呆,为什么,这么好的男人就死了。
郑伯言来了,对着遗像三鞠躬。
夏南风木然的站起身,对着他回礼。
她瘦的吓人,纤细单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颊凹陷。
这样的她令人心疼,像一汪干涸枯竭的山泉,令人心生怜惜,郑伯言默默地注视着她良久,语气沉重:“节哀顺变。”
夏南风只是微微鞠躬,又跪下继续往火盆里添纸钱。
灵堂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