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鸡汤馄饨来啦。”夏南风学着店小二一样吆喝。
陆西洲起身坐到桌边,看着面前的那碗鸡汤馄饨,黄灿灿的机油漂浮在汤上,皮薄如纸的馄饨上撒着几粒葱花,味道一如从前。
他看了半天,放下筷子,缓缓开口道:“其实一样东西经常吃总是会腻。”
夏南风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是馄饨吃腻了吗?刚才买的时候他也没说不吃啊?
“腻了就不吃了,我给你做其他的。”她将馄饨端起来。
陆西洲在身后幽幽的补充一句,“其实人也一样。”
夏南风手一抖,手中的碗微微倾斜,滚烫的鸡汤洒了一些在手背上。雪白的皮肤立刻红了一片,她没有在意,将碗放在台面上。
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浅浅一笑,安静的凝视着他,就如平时一般,“为什么呀?”声音却有些沙哑。
“腻了。”陆西洲避开她的目光,不去看她。
心仿佛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一点点的沁出血来。她明白了,这是要跟她分手。
“陆叔叔,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黑亮的眸子染上一层雾气,声音极低,却昂着头,“我可以改的。”
陆西洲垂下头,带着愧疚,“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没有想象的吵闹,她依旧如平时一般安静,眼泪夺眶而出,却又被她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们白天还是好好的……”她企图唤醒他们美好的回忆。
然而,话音未落,却被陆西洲打断,“你想要一家甜品店,我可以送给你,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夏南风笑了,笑自己愚蠢,笑自己天真,原来他问自己的梦想和愿望是这个意思啊?那他心爱的人一定不是自己。
她不是傻子,只是比较佛系,生性恬静,不喜欢跟别人争。还有喜欢装鸵鸟,明明一切早有迹象,突如其来的冷淡,衣服上的香水味,车里的口红,还有那条项链。
一切早有预告,只是她在装睡,任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两人的感情,主动地一方便处于弱势,当初她主动开口表白,他拒绝了。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他说分手,也就要分手吗?
“不用了,我随口说的。”贪吃蜜糖的小孩终究要付出代价,甜品店是因为怀念儿时与他的时光,现在还有必要吗?
陆西洲还想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她嗫了嗫唇角,目光迟钝。
陆西洲微微一愣,眸光幽深,张了张口说道:“我从未说过喜欢你。”
这句话就如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
夏南风的表情僵住了,她恍然意识到,陆西洲从未跟他说过对不起,这么久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啊!
腻了,不是感情腻了,是对她腻了。
她缓缓上前,扯着他的衣角,环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小声哀求,“不分手,好不好?陆叔叔,我真的很爱你。”
陆西洲顿了顿,用力掰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声音清冷,“小风,你是个成年人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知道她哭了,只是没有声音,她一直在隐忍。
他残忍的掰开她的手指,没有回头,绝情的离开。
手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响起夏南风的哽咽声,“陆西洲,你再也不会遇到比我更爱你的人。”
陆西洲面色一沉,犹豫一秒,拉开门毅然决然的离开。
对于男人而言,得到的太容易往往不会珍惜。
夏南风很漂亮,也很贤惠,这个年纪,能拥有这种品质的女孩确实不多了。也许是不够爱,也许是得到的太容易,当有了新的选择时,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她。八壹中文網
甚至连一场体面的分手也没有给她。
门阖上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眼泪蜂拥而出。精致的小脸被眼泪淹没,模糊一片。
试过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滋味吗?白天他们他们还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情侣,现在却被分手了,是有点残忍。
她将自己蜷缩起来,不敢上床,床单上有陆西洲的气息,沙发上也有陆西洲的气息,这个房子到处都是陆西洲的气息。
夏南风觉得自己无处可逃,她发了疯似的将床单被子扯下来扔进洗衣机。
双腿抱膝,蜷缩在角落,将头埋在膝盖里。
她哭了很久,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后来小声抽泣,到最后嚎啕大哭。
真是庆幸买了这套房子,不然在宿舍里,即使被分手了,哭也要咬着牙,小心翼翼,不敢大声。
而且她哭的样子一定很丑,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不堪脆弱的一面。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脑子渐渐迷糊起来,身体很冷,一会儿又很烫。她将身子抱得更紧,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她做了很多梦,梦到了小时候陆西洲给她糖果点心;梦到妈妈上班来不及做饭,给她煮泡面;梦到舅舅跟女友分手;梦到妈妈冰冷的尸体被覆上白布;梦到陆西洲决绝的面孔……
虚虚幻幻,真真假假,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醒了,跃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还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南南,你醒了,吓死舅舅了。”夏之行见她醒了松了口气。
看到舅舅眼睛四周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也起了褶皱,夏南风有些难过。
夏之行将她扶起来,就像小时候一样哄着,“南南乖,南南不哭,舅舅在。”
“舅舅。”夏南风忍不住又哭出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吴月带了饭菜过来,夏南风晕倒在家里,怎么也联系不上。
夏之行去家里找她,就像疯了一样,抱着她一路跑到医院,就连鞋子也跑丢了。高烧不退,转成了肺炎,她要在医院呆十天。
“我舅舅一直很疼我的。”夏南风喝了一口吴月带来的菜粥。
夏之行工作很忙,不能一直陪着她,吴月自告奋勇的担任起照顾的重任。
“你住院这么久,老陆都没来看过你。”吴月愤愤不平,哪有这样的男朋友。
“我们分手了。”夏南风喝了一口粥,平静的说道。
“哈?”吴月愣住了,拍掌道:“太好了,那狗男人配不上你。”
夏南风勉强笑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