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本来大好的心情被江乔这么一搅合瞬间兴致全无,午膳都没用就回房歇了午觉,当然府里没用午膳的不止她一个就是了。
刚醒来就看到长喜小跑着进了寝房,气息微喘,话语间是掩不住的喜悦,“小姐,那个刘公子宣判了”!
一边手脚麻利的伺候江漓起床,一边絮絮叨叨的说,“本来刑部已经判了,只判了鞭笞,刘夫人都打算把儿子送出去避避风头了。谁知道早朝时被许小将军捅到了陛下那里,陛下判了三司会审,一审才知道不仅那个姑娘的弟弟,还有别的苦主”。
江漓听到许小将军不解的皱了下眉,许湛?许家和刘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不认识苦主,许湛为何要横插一杠子?难不成是听说了沐家和刘茂才之间的过节?若是如此就说得通了,他和沐阳向来交好,严惩刘茂才也算是帮沐家出了口恶气。
许府内,满心欢喜等着江漓上门答谢的许湛,从早朝结束等到晚膳时分也没等到江漓的人,反倒是等来了沐府偷偷送来的谢礼,看着不明所以的小厮,一张脸如天边的残阳一般越拉越长,只是这些江漓都不知道罢了。
长喜伺候着江漓梳了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哽咽了起来,一抹眼泪抽抽嗒嗒的说,“圣上派了三司会审,审时又来了不少苦主,多的是爷娘老子到处告状,告了一两年无人受理还挨了一顿板子的”。
江漓沉默的看着哭的伤心的长喜,人命如草芥更不用说是那些无权无势之人的命了,她怕是物伤其类,觉得世道不公罢了。为了开解她的情绪,轻声问了句,“然后呢”?
长喜马上就又高兴了起来,连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然后陛下震怒,当即就把包庇刘茂才的刑部尚书革职查办,那狗东西被流放辽东,无诏不得回丰都,现在外边都说陛下爱民如子呢”!
听到刑部尚书革职,江漓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抹笑意,宦海浮沉之人只要查总能查到些东西,谁也干净不到哪去。抬手从书桌上的棋盘中取下一枚黑子收入盒内,审视着棋盘上胶着的黑白双子摇了摇头,费了这么大劲,也不过是暂时打乱了厉景辞的计划,难啊!!
刘茂才押解离开那日,曹夫人被停职自省的刘尚书关在了府中,无论她如何撒泼打滚不断哀求都视而不见。
押解刘茂才的官爷刚出了北门就看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等在路边,一个长相秀气的少年跳下马车,故作老成的在袖子的遮掩下递给二人一个荷包,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囚车中的刘茂才。
二人掂了掂荷包的份量,识趣的退到远处去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陛下也没说过不许送别,有钱为何不赚!!
拜他所赐,江榆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条淡粉色的疤,此时看着囚车内蓬头垢面的刘茂才,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恨他,甚至有些想不起他当日盛气凌人的样子了
“辽东苦寒,刘家哥哥一路走好”。
刘茂才听到江榆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双手扒着囚车扑了过去,脖颈处青筋暴起,“你姐姐呢?江漓呢”?!
这个贱人害自己至此,自己便是做鬼都不会放过她的!!环视了一周发现了不远处的马车,嘶吼道,“江漓,你出来见我,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不必喊了,姐姐说和你非亲非故就不来送你了,再说此事是你咎由自取,和我姐姐又有什么关系”!!
江榆经此一事,仿佛是一夜间便变得沉稳了起来,面对暴怒的刘茂才,哪怕是心中依旧恐惧,也可以咬着牙不在他面前露出半分怯意。
见两位官差走了回来,又从袖中掏出两锭十两的银子递过去,“一路颠簸,还请两位官爷对他多加照顾,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的活到辽东”,然后好好尝尝成为他口中下等人的滋味。
他本来不想如此的,可是他不该骂姐姐!
正在看书的江漓从他上车时就有所察觉,只是他静默不语自己也就装作没发现他回来,感到江榆试探着把头靠在了自己肩膀上,心跳因着这份亲昵猛的加速,强装淡定的问,“怎么了”?
江榆想起不过短短半月就判若两人的刘茂才不胜唏嘘,“我是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
江漓放下书,让他半靠在自己的怀中,如母亲般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有,你没有给姐姐添麻烦”,看着依旧愁眉不展的江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补充了句“要是添麻烦,也是给沐家哥哥添麻烦了”。
沐风当日背着沐守疆领府兵围了尚书府,第二日沐守疆早朝之上就被参了一本,还是许将军和往日交好的官员出言求情才让陛下免了对将军府的责罚。
憋了一肚子气的沐守疆回府就把沐风绑了打了一顿,沐风偏偏挨了打还不老实,嬉皮笑脸的来了句,“父亲,将军府总要有个到处惹祸的,这样陛下才用的放心”。
理虽是这个理,但是抵不住沐守疆还是气,于是已经走到院门外的沐守疆,转身回去又把他打了一顿。
既然已经出了府江漓索性拐了个弯去了趟将军府,看望一下死鸭子嘴硬的沐风。
小院内,沐风正支着脑袋侧身躺在小榻上晒太阳,见江漓进来赶忙坐了起来,“还算有点良心,还知道过来看看我被打死了没有”。
“也不是过来看你,主要是带江榆过来见一见舅父舅母”。环视四周也没个能坐的地方,手指点了点沐风的肩膀,“往边上挪点”。
沐风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江漓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连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抿了下嘴唇开始没话找话,“你来的可不巧了,沐怀恩前些日子刚交换了庚帖,闹了好大一场,最后还是祖父出面断绝了将军府和他的关系才止住了”。
“二舅舅这么些年趴在将军府的门楣上吸血,已经是尾大不掉,断绝关系未必不是件好事”。
江漓见左右闲着无事,索性让人搬了书案过来,催促着沐风作画,沐风故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无聊为什么让我作画”?
“废话,肯定是我画的没你的好啊”。
沐风虽然武功不如沐阳,但是在书画上的造诣便是十个沐阳都拍马难及,自然也比只会打打杀杀的沐阳更讨姑娘喜欢。
江漓侧着身子,单手托腮静静的看着他两三笔勾勒出庭院中的夏树苍翠朦朦胧胧,一派盛夏勃发的场景。随手拿过笔架上的狼毫,兴致高涨的说了句,“等你画完,我帮你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