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晖奇怪的看他一眼,“不就吃你一口菜吗?怎么这么小气?你这菜难不成还是金子做的?”
“不是金子,但却是她亲手做的。”顿了顿,又补一句,“是亲手给我做的。”
易晖和范顽:“??谁?”
秦浅这时候推门而入,头也没抬,“给你买了点豆浆,虽然现在不是早上,但喝点也没事,豆浆还可以补充营养、改善脑功能。”
她抬头,看见了端着饭盒的易晖、范顽两人,视线也只是停留一瞬,又回到了萧予莫身上。
“给,还是热的,趁热喝。”
“好。”萧予莫顺从接过。
“哎,你这几样家常菜上哪买的?味道还不错。”
“我做的。”
“……哈?”
“等等,你们吃了我做的菜?”秦浅抓住了重点。
范顽立刻举报:“易晖吃的,我都没碰。”
秦浅皱眉,满脸不赞同:“他一个人吃都不知道够不够,你竟然还和他抢?你不是富家公子哥吗?竟然还和一个病人抢吃的?”
“……我就是尝尝。”
“要尝,尝你自己的去,竟然和一个病人抢吃的,你们家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没……算了。”易晖放弃挣扎。
萧予莫嘴角勾起。
这画面……还不错。
秦浅在他床边座位坐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你赶紧吃吧,万一凉了。”秦浅催促他吃快点,没想到今天他吃饭这么慢。
萧予莫稍稍加快了速度。
有秦浅在,其他两人也不好聊其他的,病房内一片安静。
“吃完了。”
“行,你坐一会儿,我来收拾。”秦浅起身收拾碗筷。
“哎,你这里……”萧予莫注意到她嘴角,“是不是没擦干净?”
他想伸手去替她弄掉嘴角的一点白,秦浅单手拿着碗筷后退,自己快速抽纸擦干净,“谢谢。”
萧予莫收回手,“没事。”
秦浅把碗筷装进袋子,“我先去处理一下,你朋友都在,有事吩咐他们吧,我等会儿就来。”
她转身离开。
易晖手里还端着饭盒:“她速度还真快啊,还没碰到就躲开了。”
范顽赞同的点头。
下午,两人离去,秦浅在病房里陪他。
萧予莫看着她安静的侧脸,想起什么,问;“你现在可以给我画画吗?”
“嗯?”
“之前不是没画成吗?现在正好有时间,可以吗?”
“啊,好。”
“会打扰你的安排吗?”
“不会。”秦浅摇头,“我这几天的安排就是照顾你,那正好,给你画画。”
“要换什么衣服或者场景吗?”
“不用,这样就挺好了,我给你画素描画吧,水彩和其他画在病房里不好画。”
“好,随你安排。”萧予莫都听她的。
秦浅回去一趟拿了画图工具,看了眼萧予莫,“你不用动,就这样半躺在床上就可以了。”
“看着你吗?”
她思考一会儿,“要不你拿个什么东西吧?要不拿本书?”
“好。”萧予莫拿起旁边的书翻开。
秦浅拿笔比了比,开始作画,安静的病房内一时间都是沙沙的声音,像和谐的交响乐一般,悦耳舒适。
医院人来人往,不同楼层的走廊上经常充斥着脚步声,或急躁、或轻声,空气中有人们交流的谈话声,也有医生嘱咐护士的交流,还有着细细的哭声,带着绝望和无助。
医院人流交换了一批又一批,明明繁忙吵闹,萧予莫却觉得岁月静好。
视线从书上转移到女人身上。
她皮肤白,细腻透着微红,鼻梁高挺,明明穿着最平常不过的白裙,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韵味,既安静又温柔,漂亮的双眸专注看着面前的画板,修长的手指捏住铅笔,不断滑动,偶有发丝从头顶吹落,像是安抚,轻轻抚过她的侧脸,她抬手,轻轻把调皮的发丝挽到耳后。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在萧予莫眼里像是加了慢速一样,缓慢播放,像是要把每一个细节都看清。
“老大......?”
门口传来声音,正要大声喊,被萧予莫一个眼神制止。
两人连忙噤了声。
易晖指了指前面的秦浅,轻声开口:“她在.....”
话还没说出口,又被萧予莫一个眼神制止。
易晖捂住自己的嘴巴,守在一旁静静看着秦浅涂涂画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晖抬手揉酸爽的脖子,秦浅呼出一口气,“画好了。”
“什么画好了?”他下意识问出口。
秦浅吓一跳,转身,“你们怎么来了?”
范顽:“...事实上,我们来好久了。”
萧予莫接过画作,笑:“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秦浅揉了揉腰,这该死的凳子太低了,她腰老是弯着。
“什么啊?”易晖凑上前去看,看清楚画之后,抢了过去,“嚯,这画的可以啊,简直跟咱老大一模一样!”
范顽:“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画的就是我们老大。”
易晖反复对比,视线来回转移,然后重重点头,“像!”
“哎,你还会画画啊?还以为你只是个长得好看的花瓶呢。”易晖口无遮拦。
范顽急忙用手撞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萧予莫的眼神也有些不满。
易晖捂了会嘴,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秦浅手放在脖子后面,活动了一下,没说什么,“我会的可多了。”
易晖是瞧不起她的,她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从她答应当萧予莫替身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眼神里带着和萧母一模一样的高傲、轻视和嘲讽。
高层人员还真是有差别,萧予莫这边的人对她都是瞧不起、轻视的态度,顾深和高洋就不一样,没有瞧不起,尤其是顾深,还非要追她。
意识到自己思想跑歪了之后,秦浅稍稍睁大了眼睛,心里有些奇怪,不是,她怎么会想到他们呢?
果然是交流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甩掉那些想法,又看向萧予莫:“你有什么要吃的水果吗?我去给你切。”
易晖立马跟上:“桃子。”
秦浅没理他,目光一直放在萧予莫身上,“不用忙活了,你刚画完,坐下歇会儿吧。”
“那我下去逛逛,透口气。”
“好。”
她转身走后,易晖大剌剌的坐下,“终于走了,不过有一说一,他画的是真好。”
“她本来就是学这个专业的。”萧予莫淡声开口。
“是吗?”易晖惊奇道。
萧予莫不作回应,目光放在那张栩栩如生的画上。
秦浅出了房间去了另外一个楼梯的单人病房,护士看到秦浅都笑了笑:“来了?”
“嗯。”秦浅笑着回应她们。
“对了,主治医生在里面了,你赶紧进去看看。”
“好的。”
秦浅敲门而入,医生站在床边,她父母都紧张的听着。
医生见到她点点头,“你来的正好,这事我正要说,你的父亲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做完最后一遍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秦浅眼前仿佛有烟花绽放,炸得她欣喜不已,“真的吗?彻底痊愈了吗?!”
“是的。”
“太好了!”秦浅和秦母高兴的抱在一起蹦蹦跳跳,病床上的秦父也满脸高兴,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医生被这母女俩的情绪感染,平常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笑意,“恭喜,这几年总算熬出头了。”
秦浅理智回归,笑着握住医生的手,“谢谢,谢谢医生,如果没有你们医护人员,我爸肯定还躺着呢,真的非常感谢。”
说着说着,又给他鞠了一躬。
医生摆摆手,“救治病人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这是我们的职责。”
把医生送走,秦浅又和自己妈妈抱在一起,又抱住了自己的爸爸,嘴里一直都在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秦父秦母也满脸高兴,终于可以出院了,女儿也可以不用有那么大的负担了。
秦浅在病房陪了秦父秦母几个小时,回到萧予莫病房的时候,她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看到萧父萧母在他病床两边,笑意收敛,但心情依然很好。
“叔叔阿姨好。”
萧父点头回应,萧母倒是满脸不爽,质问道:“你去哪了?不是让你照看予莫吗?”
“出去散散步,透口气。”
“既然答应照顾我儿子,就应该一步不离的守着我儿子。”
秦浅今天心情好,懒得理会这个思想封建迂腐的妇女,扬起标准微笑:“阿姨,我不是保姆,我是人,我有行走自由,再者,就算我是保姆,付我稿酬的是萧予莫也不是您,我个人认为您是没有资格跟我提要求的,萧予莫都没有说不满意,您不满意个什么劲?”
“你——没礼貌,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萧母皱眉斥责她。
“阿姨,那您父母是这么教您的?随意污蔑别人就有礼貌了吗?恕我直说,阿姨您实在对不起您之前跟我说过的名门贵族四个字。”
“你——”
“阿姨,您如果想学习名门贵族,想成为别人所说的名门贵族,我建议您跟您儿子学一学,他比您小,但是我觉得他的教养和礼貌比您强多了。”秦浅露出标准微笑。
在萧母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她气极,正要教训她,秦浅又看向萧予莫:“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还是平常一样就好。”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秦浅上前给他倒好热水放在一边,向萧父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萧母见她不理自己,气的一屁股坐在床边,双手抱胸,“儿子,你怎么找的人?替身也不是个好替身,这么没礼貌。”
萧予莫眼神淡淡:“在我看来,她比您有礼貌多了。”
“到底谁是你妈?我才是你亲妈!”
萧父皱眉,“吵什么吵?儿子还病着呢,你这么吵是还想让他在这医院多住一会儿?”
萧母有些害怕萧父,不甘心闭嘴。
萧父倒是觉得秦浅不错,有脾气,不会任人欺负,有自己主见,也很会照顾自己儿子。
他视线注意到一旁的素描画,“这画是?”
“我让秦浅给我画的。”
“她画的?”萧父眼里有惊讶,拿来仔细瞧,越看眼里欣赏越多,“这孩子不错啊,还会画画,画得真好。”
“她原本就是学美术专业的。”
“是吗?有时间让她帮我画一幅画。”
“那得看她有没有时间了。”
萧母顺势插话,不屑:“她哪里没有时间,只知道花着你的钱逛街。”
萧予莫沉下脸,“妈,请你放尊重一点,不是所有的女性都是你想的那样,她有自己的工作,有才华,您随意污蔑人的这个习惯最好还是改一改比较好。”
“萧予莫!你搞清楚,我是你妈,你要为了一个替身跟你妈站对立面吗?”
“妈,我不是跟您站对立面,我只是很不喜欢你这个习惯,我只是作为儿子给你提建议。”
“好啊你,我只是稍微说了她几句你就这么不高兴?你这是要反了天了?是我含辛茹苦十月怀胎把你养大,萧予莫,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又来了又来了。
萧予莫狠狠皱眉,总是这样,稍稍忤逆她就会不高兴,总是拿十月怀胎把他养大当借口来教育他。
见她还有不依不饶的趋势,萧父重重呵斥一声:“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很好吗?而且他说的也没错,你的习惯是得改一改,动不动就奚落人家像话吗?我带出去都嫌丢人。”
萧母狠狠剜他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萧父也叮嘱他,“好好休息,早点出院,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
“嗯。”
萧父也离开了病房。
萧予莫身体如释重负的松懈下去,一个开口闭口离不开公司,恨不得他住在公司工作;一个张嘴闭嘴就是奚落,每次他身边有女人出现,第一个驱赶的人就是他母亲,把他当作她的附属物吗?
他真是受够了那个家,那根本不能称作是家。
没有温度,没有爱。
就连来病房看他也仿佛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冰冷,机械。
脑海里不自觉出现了秦浅的身影,她总是对他笑,关心他,给他做饭,给他温暖。
今年是第三年,她年年如此,永远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