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舒冷嘲了一声,说,“你现在的生活,过得真是越发的好了,交友,恋爱,结婚,可惜我的小楠,永远只能躺在这冰凉黑暗的地面里了,她永远也感受不到这份幸福和快乐了。”
南序秋低下了头。
许望舒看着他,眼里满是厌恶,她讽刺道,“南序秋,你怎么好意思,让自己过得这么舒坦了的?每到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不觉得害怕吗?不觉得有愧吗?”
“那母亲,希望我如何?”南序秋苦笑道,“如果当年长眠于湖底的人是我,妈妈你会也这么难过和无法释怀吗?”
“别叫我妈妈!”许望舒指着他就怒斥,“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叫出这个词!”
“凭什么?”许望舒的泪一颗颗落下,她气愤又哽咽的说,“凭什么现在你可以幸福美满,而我的小楠却只能躺在这里,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小楠,你贪生怕死,把她一个就那样丢在了冰冷江水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南序秋,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的这条人命!”许望舒咬牙切齿道。
南序秋只言,“您可以讨厌我,怨恨我,但是,我希望您不要因为我而讨厌今今,因为她真的很好,她有的时候甚至跟姐姐很像……”
“你没有资格提她,马上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过来了。”许望舒从他身边,愤怒的走了过去。
南序秋回头看向了远去的她,一滴泪从他泛红的左眼中涌出,滑过面颊,落在了地上。
如果当初可以选择,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死掉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池今今回家后第二天,南序秋也回来了。
她从房中出来,站在楼梯口。
南序秋面带笑意的缓缓走上来。
“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南序秋来到了她的面前问。
池今今看着眼前的他,想着奶奶说的话,他以前不会水,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让他畏惧,但是他却为了自己去学游泳,一个看人跳江都会脸色发白发抖的人,为了自己去跳下了江河。
飞鸟入海,所付出的,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盛大。
她伸手一下抱住了南序秋,在他怀里心疼的说,“想你……很想你……”
池今今闭上了眼,泪瞬间滴落。
南序秋察觉到她哭了,捧起了她的脸,疑惑问,“怎么了?怎么还哭鼻子了?”
“刚刚看了个剧,就忍不住这样了……”池今今赶紧擦了擦。
南序秋好笑道,“看个剧也哭鼻子,真是个爱哭鬼。”
他刮了下池今今的鼻子,宠溺的说着。
池今今暂时不选择将自己知道了的事情,告诉南序秋。
两人坐在沙发上。
南序秋想起许望舒,惭愧的对池今今道,“今今,见我父母的事情,可能还要缓缓,你不介意吧?”
池今今问,“你去见你父母了?”
“嗯,他们……太忙了,还要过几天。”南序秋眼神有些飘忽的回。
“南序秋。”池今今言,“其实也不一定要见,以后结婚了见,也不迟……”
“不行,一定要见,婚后见迟了,我要名正言顺的娶你。”南序秋认真道。
对于南序秋而言,他们可以不接受自己这个儿子,但是他希望他们能够接受今今这个儿媳。
“南序秋……”池今今的眼泪终于压抑不住,再一次落下。
“怎么了?还在想那个剧?”南序秋不解,伸手抹掉她的泪珠。
池今今看着他,想,这么多年来,南序秋一定很痛苦吧。
对南楠的自责,父母的怨恨,无数个日夜,该是有多痛苦,才会要吃那么多的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眠。
“南序秋……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你的,我陪一起度过每一日。”池今今说到。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南序秋不解。
池今今却已经倾身吻上了南序秋。
南序秋一愣,池今今学着他轻轻吻着他,是亲吻,是抚慰。
南序秋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抱住了池今今,启唇加深了吻。
池今今搂住了他的脖子,生涩的小心回应。
舌尖相触的那一刻,像柳絮遇见了一点火星,瞬间燃遍了全身。
池今今就感觉南序秋的手臂收紧,吻得更深了些。
然后又忽然腾空了。
她才反应过来,南序秋将自己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往床边走去,然后将她放下。
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吻着她。
南序秋的身体压了下来。
身后是他的被褥,身前是他,池今今的四周,全都被他的气息笼罩。
放在她肩头的手,传来的温度烫得吓人。
南序秋吻上了她的脖间。
池今今动了动手,想推,但指尖却不小心抚到了他腹部的那道疤痕。
虽然很短,不细看也看不出,但是摸起来,还是能够触到的。
那都是因为她。
池今今又渐渐放下了手。
南序秋放在她肩头的手,往下而去自上而下拂过她的肩头手臂,最后停留在了手腕。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举到了她的耳边,池今今紧张的捏着拳头。
南序秋手却撑开了她的拳头,修长的手指挤进了她的指缝,与其十指相扣。
他痴迷的在池今今颈间流连忘返,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红痕。
池今今乖乖的不动。
但心里却七上八下,很慌,很乱。
南序秋吻上了她的下颌,又往上欲吻她的唇。
可是他忽然愣住了,灯光下,池今今紧闭着双眼,咬着下唇,明显一副害怕的样子,但是却努力保持镇静,壮着胆子。
失控了的南序秋,满是欲念的眼神,又渐渐恢复了清明。
感觉他迟迟没了动作,池今今心里有些疑惑,睁开眼想看看,他的吻刚好落在了她的眉心。
他看着她,满眼温柔,又有点抱怨,说,“池今今,结婚前,不要再随便亲我了。”
“啊?为什么?”池今今不解。
为什么?
南序秋看着眼前懵懂的人,她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能够有多轻而易举的就能瓦解,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南序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了声气,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去洗澡了。”
他从她身上离开。
池今今瞬间又明白了什么,坐起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南序秋。”池今今红着脸,嗫嚅了半天,声音小小的说,“其实,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
南序秋一怔,又在她膝前缓缓单膝蹲了下去,说,“我在不适合的时机,已经做错了两件事,我不想再错三次了。”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南序秋捏了捏她的脸,笑言。
池今今点了点头。
南序秋起身往浴室走去,突然又转身同她说,“不过等时机到了,到时候你可别想着跑,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他笑了笑,进入了浴室里。
池今今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赶紧离开了他的房间,殷红从脖子一直蔓延到了脸上。
池今今想拿手机,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落在南序秋房间的沙发上了。
她只好又回去拿。
在经过他的浴室时,偶然听到浴室里,南序秋说,“母亲,见一见今今吧,我……求您了。”
但回答他的,只是一阵电话挂断的声音。
南序秋,多清高的一个人,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子求过谁。
可是却为了她,愿向母亲低下了头,愿如此低声下气。
池今今垂下了眼眸……
第二天,池今今在准备两天后的一个官司时,一名同事走来说,“今今,楼下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找你,估计又是来找你咨询什么的,你去看看吧。”
“好的,谢谢。”池今今放下资料,离开办公室,下了楼。
池今今环顾四周,终于在窗边的桌边,看到了一个白衣服的女人。
池今今走了过去。
来到了女人面前。
眼前的女人,脸上虽然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是依旧很美,气质一绝,七分优雅两分清丽还有一分可望不可及,当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
“您好,我叫池今今,请问是您找我吗?”池今今问到。
女人上下看了她一眼,说,“坐吧。”
池今今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又问,“那个,不知您,如何称呼?”
女人道,“南序秋叫我来见你,他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谁吗?”
池今今这才想起来,对面的人是南序秋的妈妈,许望舒!
难怪她总觉得眼熟,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阿姨您,很抱歉。”池今今致歉道。
“你们快结婚了?”许望舒问。
池今今回,“是,抱歉,阿姨一直都还没能来拜访您。”
“你不用觉得抱歉,他的事情和我,没有半分关系。”许望舒冷言,又道,“你怎么愿意和他在一起了的,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在阿姨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池今今反问。
许望舒直接道,“自私自利。”
“为什么阿姨会这样觉得?”池今今再问。
许望舒说,“他没有告诉过你,他曾经杀过人吗?他的手上可是有一条人命的。”
“南楠姐姐,是溺水而亡,怎么可以全都怪在南序秋的身上呢,他那时才多大。”池今今言。
“怎么不能怪他?”许望舒怨恨道,“我告诉他,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可他非要出去,还带着南楠,他明明会游泳,可是他却不救南楠,一个人苟活了下来,不是自私是什么?”
南序秋小时候是会游泳的?
池今今心里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奇怪了,并不是看上去这样简单,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许望舒看着池今今,又不由失魂落魄的说,“我的南楠也想做一名律师,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像你这么大了,一定会是一名特别优秀的律师吧……”
她抬手迅速擦掉眼中涌出的泪,然后起身离开了律师所。
池今今想,许阿姨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南序秋,话里也满是埋怨,可是她又觉得,她的心里还是有南序秋的,如果真的完全不在意,她不会来见自己的。
而南序秋心里,也一定有许阿姨和南叔叔,不然又怎么会把那张都已泛黄了的全家福,放在了他最爱的书籍里。
只是南楠的事情,成了他们的隔阂,一个无法挣脱的死结。
池今今想解开。
她总觉得南楠的整个事情都很蹊跷。
于是她以出差的由头,又去了一趟南市找到了奶奶,询问了下当年的一些细节事情。
从奶奶的讲述中,她得知当年,还有位叔叔在场。
于是池今今又四处暗中寻找那位叔叔,终于千辛万苦在两个月后,找到了哪位叔叔。
池今今当天就赶往了,那位叔叔所在的城市。
两人在饭店见了面。
池今今询问起了,当年的事情。
叔叔说,“我当年也没有亲眼目睹所有的事情,只是在散步时偶然经过江边,刚好看到两个孩子在水里挣扎,于是我就跳进去就近拉住了那个男娃。”
叔叔叹气道,“当时那个男娃,还一直不肯跟走,一个劲的要往前去拉他姐姐,喊我别救他,救他姐姐,我当时又何尝不想两个孩子一起救,但是那江水实在太急了,我水性也不是那么好,把他带上岸后,回头那个女娃已经没影了,男孩还要往下跳,还是我强行抱住了他。”
池今今想起了,南序秋曾在医院和自己说,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掉入了水里,他想救自己,却怎么也救不起来。
原来,那不是一个梦。
她明白了,也许当年掉入水里的,根本不是南序秋,而是南楠,南序秋会游泳,他不是掉入水里,他是去救南楠!
池今今经过叔叔的同意,将他所说的话录了下来。
然后回到了家里。
南序秋从浴室出来,只见池今今手里拿着他的药。
“你拿着我以前的药做什么?”南序秋笑言。
池今今道,“以前的药,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少呢?”
南序秋顿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