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咬，咬你啊……”池今今道。
南序秋喝了一口牛奶，拿过旁边的纸巾一边擦了擦嘴角，一边笑说，“原来，池律师，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我哪里敢做不敢当了？我只是为了……呃……为了……”池今今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说辞，来狡辩自己的敢做不敢当。
南序秋起了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扭过了她的脑袋，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笑言，“知道了，早餐很好吃，谢谢池律师精心的准备，去上班了，拜拜。”
“拜拜……”池今今呆呆挥手，看着他离开了家里。
南序秋回到局里，果然别人一下就注意到了他唇上的异样。
尚景轩上前来，别有深意的问，“喲，南队，你这嘴咋回事啊？”
南序秋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回，“家里养了只兔子，昨晚不小心把兔子惹炸毛了，就被咬一口。”
“南队，你一个大男人，还养兔子啊。”另一人走来笑道。
南序秋笑而不语。
这时又来了一个人，将资料递给他，说道，“南队，来新案子了。”
“嗯。”南序秋接过，其他人也不唠嗑了，开始各忙各的工作……
南序秋值夜班，晚上不回来。
池今今来到了他的房间中，在他的床头柜前蹲下，伸手拉开了他放药的抽屉。
她将里面的药拿出来，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数了数。
发现每一瓶都少了些。
这代表，他一直在吃吧。
可是他明明好好的啊？
池今今想不通，用手机将每一瓶药，都拍了下来。
第二天，下班后，池今今独自来到了医院。
“哪里不舒服？”医生问道。
池今今言，“不好意思打扰了，其实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想要向您咨询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医生问道。
池今今拿出昨天拍的照片给医生看，问，“医生，这些药，是什么药啊？主要是治疗什么的？”
医生看了看，说，“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药，就是治疗失眠用的。”
“失眠？这……都是治疗失眠啊？”池今今问。
医生点头。
南序秋抽屉里，有四五瓶。
池今今惊讶，白天里见南序秋，明明没什么啊，可是为什么他居然要吃，这么多失眠的药？
他晚上都睡不着吗？
可是为什么睡不着呢？
池今今心里满是疑问。
“那医生，为什么会失眠啊？”池今今询问。
医生道，“这个，我也说不准，有很多原因，可能是身体，也可能是心情，心情抑郁烦躁等，都会引起失眠。”
身体的话，池今今想应该不是，那就是心情了，南序秋心情不好吗？
可是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会不会是因为工作方面？
池今今回家的路上一路琢磨，思索着。
晚上，南序秋回来，一直就在书房里办公。
池今今走到门口，从半开的门缝中，看到他往后一仰，头靠在了椅靠上，似乎很苦恼。
她敲了敲门。
“进。”南序秋道。
池今今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是你啊。”南序秋言，“怎么还不休息？”
“我明天不上班，不急。”池今今道，又将自己煮的茶，放在了他手边。
“谢谢。”南序秋一笑，从桌上端了起来。
“南序秋。”池今今又小心询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啊？”
“没事。”南序秋笑了笑。
“不可能。”池今今言，“我刚刚看到你，你眉心紧锁，一定有事吧，你跟我说说，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说说也好嘛。”
南序秋放下茶，伸手将池今今拉到了自己腿上，抱着她说，“我担心，我不开心的事情，会影响到你。”
“南序秋你知道嘛，我喜欢听你跟我分享，那些高兴的事情，但是我更喜欢你，跟我分享你不开心的事情。”池今今握住了他的手，说。
南序秋看了她一会儿，心中百感交集，然后说，“我最近接了个案子。”
“什么案子？”池今今问。
南序秋说，“一起强奸案，受害人是一名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嫌疑人也是名大学生，已被暂时拘留。”
“听起来好像就是件简单的案件，但是我想没这么简单吧？”池今今道，要是简单，南序秋也不会苦恼的。
南序秋点头，说，“这起案件距案发时，已经过了一个月，受害人并没有及时报警，还是后来怀了孕流了产，被家人发现了，家人才来局里报案，嫌疑犯家里有钱有势，受害人一方证据不足，而且受害人也不肯开口说出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对方很难定罪，所以被释放了。”
“嫌疑犯家里，是个什么背景啊？”池今今问。
南序秋回，“他爸是一省之长。”
“那受害人呢？”
“就是普通家庭的女孩，父母都是环卫工。”南序秋说。
池今今也了解过，关于强奸案，警方是如何询问被害人的场面。
为了案件的侦破，警方会询问具体的每个细节，甚至到每个肢体动作。
这无疑是把受害人的伤口，活生生再撕裂一遍，并且还是展现在别人的面前。
对于受害人来说，是痛苦的，但也是不可避免的。
双方也都没有错。
“受害人，现在在哪里啊？”池今今问。
南序秋回，“医院。”
“南序秋，要不，你带我去试试吧？”池今今提议。
“试？”南序秋不解她的意思。
池今今回，“我去跟她谈谈，都是女孩子，我总比你们这些男生，更懂女孩子的心情，也许我能让她愿意说出来，当时的事情。”
南序秋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能够帮南序秋，池今今内心也很开心。
她伸手搂住了南序秋，说，“南序秋，你以后心里要是不开心了，一定要和我说，别一个人憋着，好吗？”
南序秋埋头在她的肩里，回了一声，“嗯。”
然后将她抱得紧了些，眼中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隔天，南序秋带着池今今去医院见受害人。
但是受害人上了洗手间，池今今和南序秋就在外面等着她。
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受害人从洗手间里出来。
池今今起身去敲了敲门，问，“你好，小丹，你还需要多久啊？”
洗手间里，没有回应。
池今今心里有些不安，又问，“小丹，你还好吗？回答一下我，可以吗？”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她进去多久了？”池今今扭头问向其母亲。
母亲想了想说，“好像快半个小时了。”
池今今有种不祥的预感，试图打开门，但是里面反锁了。
“今今，让一下。”南序秋也觉察到了什么，走到池今今身后说到。
池今今给他让开了位置，南序秋直接两脚踹开了门。
其母亲看到后，吓得当即尖叫了一声。
只见小丹穿着病号服，靠墙坐在了地上，手垂在旁边，大量的血从她手腕流下，一把水果刀在血泊之中。
小丹妈妈赶紧跑到了小丹身边，抱住了她握住了她的伤口，南序秋赶紧跑去叫医生来，
小丹伤心欲绝的哭诉道，“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那么想不开，你死了，我和你爸爸，还怎么活！”
医生急匆匆赶来，南序秋上前帮忙将人抱到病床上，然后医生进行抢救。
池今今和其他人都得先出去。
她看到小丹的爸爸，虽然没有像小丹妈妈那样泪如雨下，但也是红了眼眶转身抹泪，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拿出了纸巾包住了口，然后丢入了垃圾桶里。
小丹昏迷了，池今今只能暂时回去。
经过垃圾桶时，池今今往桶里看了眼，那被小丹爸爸丢下的纸上，居然有一口血痰。
离开医院后，南序秋先和池今今去吃点东西。
“小丹迄今为止，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吗？”池今今问到。
南序秋点头，“她在这次事情中，留下了很重的阴影，所以对我们这些男性，抱有了很大的敌意，也许那日她遭受了很多非人的虐待。”
池今今沉默。
这时一声张扬的笑声传入了耳朵，池今今扭头看去，只见三个男生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扭头看到了池今今他们，于是便笑着走了过来，对南序秋笑道，“哟，这不是南警官嘛，在吃饭啊。”
他扭头又看了眼池今今，笑言，“不对，原来是在约会啊，好好约，女朋友长得还蛮好看的嘛，不错不错。”
男生笑容轻浮，转身又和其他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回头还说了句什么。
但是声音很小，池今今只看到了他张嘴动了动。
池今今从南序秋眼中，看到了寒意和厌恶。
“他们，是谁啊？”池今今问向南序秋。
南序秋回，“刚刚那个，就是被释放了，嫌疑人聂江。”
池今今这下才明白，刚刚哪是打招呼，明明就是对方的挑衅和洋洋得意。
别说南序秋了，池今今也不由感到愤怒，她也读懂了刚刚对方说了句什么——傻逼，警察。
晚上，池今今辗转难眠。
第二天，池今今再次要求，去见见小丹。
南序秋答应了她，带着她再去了一趟。
小丹已经醒了，但是不吃不喝，她妈妈在床边，端着碗粥苦口婆心的说着，但是依旧无济于事。
她侧着身，面朝着墙。
“南序秋，我想和她单独谈谈。”池今今扭头和南序秋说到。
南序秋点头，带走了小丹的父母。
池今今在小丹床边坐下，说，“你觉得，你的自杀，能换来什么？”
对方不予理睬。
池今今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她将手放在了她身上。
小丹甩开了她的手，冷言，“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自杀，不就是想要找个解脱吗？”池今今直言。
小丹沉默。
池今今又说，“可是你有想过你的父母吗？他们就你一个孩子，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到这么大，你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你想让他们陪你一起去了，还是后半辈子都活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日子里？”
小丹没说话，但是池今今看到，她的手指在回缩，攥住了被褥。
“小丹，我知道，你不说，是不是因为，觉得内心很屈辱？”池今今问。
小丹攥得更紧了些，哽咽得说了句，“我，我觉得自己好贱好脏……”
“你是受害的一方，为什么要这样觉得呢？”池今今问。
她顿时就泣不成声，说，“我……他在侵害我的时候，我居然没法反抗，反而，反而还有了生理反应……他说得没错，我骨子里就是个贱人，我没有资格，装什么清高……”
“他这只是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罢了。”池今今握住了她的手道，“你之所以会有反应，是因为你的身体，它在保护你。”
小丹缓缓转过头，一双泪眼诧异的看向池今今。
池今今解释，“当人体身心受到极大的危害时，我们的身体就会自动开启防御模式，它尽量的将外界对你的伤害降到最小，在心理学上称之为坍塌性静止。”
“不是因为你的人格，而是你本能的反应，就像身体遇到病毒侵害时，会发热，因为身体知道高热能杀死那些病毒，她身体反应，是为了不让你痛苦，你身体的每个细胞机制，它们都在拼尽全力的保护着你。”池今今言。
小丹看着池今今，泪不断的从眼角滑落。
池今今擦着她的眼泪，说，“小丹，告诉警察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吗？这不是什么耻辱，你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制裁他的子弹，将他绳之以法的手铐，你难道想要看到坏人，继续逍遥法外，伤害你的家人吗？你不想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小丹摇了摇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沉默了许久，说，“姐姐，我告诉他们，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抓着池今今的手恳求。
池今今点头，说，“好，我不走。”
于是小丹终于愿意跟南序秋交流。
池今今把南序秋以及尚景轩叫了进来。
小丹慢慢回答着他们的问题，攥着池今今的手也越来越紧。
每一句话，都似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
池今今轻轻搂住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