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池今今照常上课,但此刻她的身边多了一对腻歪的情侣。
池今今看了看,身边正在互喂水果的周舟,和她男朋友。
这两人自从在一起后,她便犹如空气和灯泡一般。
以前她觉得自己做唐诗和宋詞的灯泡时,已经够亮了,没想到到周舟这里更亮。
这可能就是单身狗的悲哀吧。
池今今扭头看向了窗外。
想到很快就要毕业了,对自己的前途,池今今多少有些惆怅和不安了起来,也对这即将离开的校园,不舍。
下午没课,周舟和她男朋友去约会了。
池今今在图书馆泡了一个下午,直到肚子饿了才离开,准备前往食堂,为了能够快点到,她抄了个小道,从一片林子里走。
可是她走着走着,忽然间好似听到了高义的声音。
池今今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高义了。
她循着声音走去,还真在一棵树后见到了高义,还有他的女朋友余晚。
池今今抬手刚想打招呼,却听到高义质问余晚,说,“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分手?
这两人在闹别扭吗?
池今今意识到这种场景,自己不可以出现,于是往树后躲了躲。
余晚满不在乎道,“不是都和你说了嘛,不喜欢了,不爱了。”
“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不爱我了?”高义生气的斥问,“余晚,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你想想,哪一次要求我没做到?你要我随叫随到,我也做了,为了你,我翘课,我抽烟,我喝酒,把曾经不做的事,全做了!你每次和你那些朋友出门,我像一个下人跟班一样,在你们后面拎了八九个人的东西,我有抱怨过一次吗?我对你尽心尽力,你凭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凭什么?”余晚冷笑一声,说,“就凭你配不上我,我身上随便一个配饰,都够你花好几个月了吧?你看看你,要钱没钱,长相普通,家庭也一般,你拿什么配我?”
“余晚。”高义跪在了地上,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对我要是还有什么不满,你尽管告诉我,我会改的!”
余晚面对他的苦求,眼里却没有一丝动容,反而还满是嫌弃,她不耐烦的说,“高义,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爱上过你。”
“不可能,你不爱我,为什么当初要追我,为什么要向我告白?”高义不信。
余晚欣赏着自己刚做的美甲,道,“玩玩儿呗。”
“高义啊高义,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实话告诉你,你对我来说不过一场游戏罢了,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回儿事。”余晚嘲笑道,又讽刺,“这天底下啊,我余晚,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趋炎附势,为了女人就轻易抛下了自己前程的男人,你以为这样我会很感动?别傻了,自己的前程都不要,我还怎么放心,把我的未来给你?”
说着又是一声尖酸刻薄的嘲笑。
池今今想上前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此刻自己出现,似乎太不合时宜了。
人家俩情侣吵架,自己掺和什么。
就算他们吵的再凶,她也没有任何资格干涉。
毕竟那也是人家情侣的事。
池今今收回了迈出了的脚步,转身悄无声息的尽快离开了林子。
虽然她很好奇,后面他们会怎么样,会说些什么,但是池今今知道,这样不道德。
她来到了食堂,点了一份菠萝炒饭,酸酸甜甜的菠萝炒饭,是池今今来这个学校,喜欢的第一份食物。
可惜这么好吃的菠萝炒饭,现在是吃一次就少一次。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池今今打开一看,原来是南序秋又给她发来了消息。
他说:【刚刚吃了份菠萝炒饭,感觉味道不错,你们学校有吗?】
看到“菠萝炒饭”四字,池今今当即被呛了一下。
看着自己面前的饭,池今今想,不会那么巧吧。
难不成,他还在自己身上安了监控不成?
池今今环顾四周。
眼看周六即将到来,池今今的心里就越是烦躁,虽然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只是散个步而已,但是她还是不由的心里紧张。
但再不想时间快,还是到了周六,好在南序秋约的是下午。
傍晚的时候,南序秋要开车来接池今今,池今今拒绝了,说自己搭车去就行。
她和他的消息,本来在前几周就沸沸扬扬,好不容易消停了下去,她才不想再掀起什么风浪。
池今今按照约定打车来到了约定地点。
她四处在人群中搜寻着南序秋的身影。
“池今今!”
身后忽传来他的声音。
她转身一看,果然是他。
他穿着件蓝色衬衫,手里拿着杯奶茶,逆光而立。
脸上是她曾痴迷了无数次的温柔笑容。
池今今向前走了一步,南序秋也走了过来,他比池今今走得快,一下就到了她面前。
“给你。”南序秋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她。
一路来,池今今还真是渴了,不得不说这杯奶茶真的很及时。
“谢,谢谢。”池今今双手接过,低眸一看,还是她最喜欢喝的口味。
南序秋时不时看着她,她低头喝着奶茶,不敢斜视。
两人慢慢走在海边。
天边的红阳,有一半已落入了海中,克莱因蓝的海水被染上了丝丝红色,海浪一波接一泼冲上沙滩,又慢慢退下。
凌晨四点的城市日出,和海边悠哉的日落,是光与陆的契合,和月与海的浪漫。
沙滩上,南序秋和池今今两人一大一小的脚印随行相伴,一路向前延伸。
“还记得,以前我们这么散步的时候,还是在五年前。”南序秋感慨。
池今今道,“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南序秋语重心长道,“和你的事情,我都会记得。”
有人说,最长久的记忆,是经过不断的回想,所以才能刻入脑海中,永远不会忘。
池今今握着奶茶杯身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她低头喝着奶茶,其实吸管里面的奶茶也并未喝进嘴里,只是装模作样缓解尴尬。
“今今,前面有个钓鱼台,要不要去看看?”
南序秋提议。
池今今正巧觉得需要个什么缓解此刻的气氛,连忙点头同意表示自己想去。
钓鱼台设在离岸较远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走道,连接着岸和台,台中央还有一个灯塔。
池今今和南序秋走上了小道,越往前走,海风越大。
少女的裙摆飘扬于风中,勾勒出了天边烂漫的晚霞,也撩动着一个少年的心。
他们来到了钓鱼台。
池今今趴在了围栏上,海风迎面吹着,空气中带着丝丝水雾,落在脸上凉凉的,很舒适。
池今今仰头闭眼感受了番。
南序秋看着她,注视着她的笑容。
“这风真大,好像什么都能刮走一样。”池今今睁开眼,注视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
“今今,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南序秋问。
“什么话?”池今今看向了他。
南序秋也像她一样倚靠在了围栏上,低着头语重心长的道,“有人说,趁风起时告白,风过之处都会说,我爱你……”
“池今今。”南序秋看向了她,再一次很认真的言,“我爱你,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蓄谋已久,不是玩笑,是认真的。”
他在这风中告诉她,希望这带着他爱意的风,能够吹进眼前这个女孩儿的心里。
池今今手攥紧了围栏杆,她看向了别处,说,“我想我的答案,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过学长你了。”
“高义已经有女朋友了。”南序秋道。
池今今言,“我知道。”
“所以,就算没有高义,我也……不行吗?”南序秋声音有些轻颤,最后三个字颤得尤为明显。
“南序秋。”池今今忽问他,“你还喜欢泰戈尔的诗集吗?”
南序秋回,“喜欢。”
“那你一定看过《鱼和飞鸟的故事》吧。”池今今道“里面有段话,说得很对,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上,一个却深潜海底。”
池今今看向了他,说,“我和你,就是鱼和飞鸟,飞鸟不会到水里,鱼也不会去天上,其实后面想想,我觉得当年你的离开,你的果断,你的决定,对我来说是幸运的事情。”
“当时的我,只学会了心悦一人,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将来,把自己整日困在少女时期的浪漫又无知的梦里,到了大学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门当户对……”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但也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差距太大的家庭下,这样的爱情哪怕两情相悦,也终究走不了多远。
那日,她听到高义和他女朋友的谈话,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她想,如果当初自己真的和南序秋在一起了,那他们大概最终也会是这样的局面吧。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在风中相依,而是相互嘹望的星星,却永远没有交汇的轨迹。
“我和你,就是飞鸟和鱼,是无法在风中相依的树枝,是只能相互瞭望的星星,既然没有交汇的轨迹,为什么还要去尝试呢,倒不如这样瞭望更好。”池今今叹了一气,沉重的说,“所以,南序秋,你明白了吗?”
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有高义,有林舒雅,有过去的那五年,更有那跨不过的门户。
南序秋没有再说话。
池今今转身离开了钓鱼台,上了岸后,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缓缓朝他看去。
他双手抓着围栏的栏杆,低着头,背影很落寞。
南序秋……
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在我想要再次爱你的时候,恐惧也同样无边无际,你知道的,我胆子小,我真的害怕。
至此一别后,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高义似乎真的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整个人从一开始的春风得意,变成了现在的萎靡不振。
还因为在宿舍酗酒砸物,被记了一次大过。
这个月,南序秋倒是安静了,不再给她发什么消息。
就在池今今以为,南序秋终于肯放下自己了时,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居然是他!
池今今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池今今,我想再和你聊聊。”南序秋道。
池今今开口想要拒绝。
但对方不等她开口,就接着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就看在我曾经,将你从警察局解救出来,再见我一面吧,好么?”
想起之前他对自己的帮助,池今今也没法拒绝了。
要是拒绝了,显得她忘恩负义,她自己都说不服不了自己。
不就见一面嘛。
她和他之间的事情,也确实要好好的解决一下。
之前都是突然性,含含糊糊的解决。
这一次,就认认真真的说明白吧。
池今今鼓起勇气答应了南序秋。
南序秋再一次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那钓鱼台处。
几天后,池今今前去赴约。
他已经到了钓鱼台,似乎很早就到了。
“你说,你想要和我好好聊聊,所以,你还想说什么?”池今今开门见山的直接问到,她也不想兜兜绕绕了,反正她是抱着划清和结束所有事情的决心来的。
“池今今,我后悔了。”南序秋对她说到。
他黑白分明的双眼,逐渐湿润,红了眼眶。
池今今心头一颤,她不得不承认,南序秋这个样子,真的会叫人忍不住,去对他生起怜爱之意。
笑得温柔灿烂的人,一旦红了眼眶,总会叫人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负了他。
池今今心里忍不住有些负罪感,总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坏人,忍不住宽慰他,“你不用后悔啊,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不,我错了,大错特错……”南序秋苦笑了一声,说,“池今今,你说我和你是飞鸟和鱼,你说,飞鸟永远都在天上,那,如果飞鸟肯入海呢?”
“飞鸟怎么可能入海?它不要命了吗?”池今今质疑。
南序秋言,“可能吧。”
话刚落,池今今看着他忽然张开了双臂,对她微微一笑,下一刻就向后,毫不犹豫的倒入了那一片汪洋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