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鸦怔愣住,抬头望天,完全傻眼掉了,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我,墨鸦! 大人你最最最忠诚的属下。 就这样把他自己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欲哭无泪。 只可惜,墨鸦心中算盘打的怪好,却没什么卵用。 那道剑气极长的白色匹炼,在空中所遗留下的痕迹周围还在不断浮现一道道稍显虚幻的细小凌厉剑气,最后散发的尖锐威势,依旧能够让空气扭曲模糊! 剑意犹存! 就算现在,有人走到计余原先站立之地,稍微也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所有人抬头远眺。 剑光转瞬即千里。 这不是剑客,这是剑仙! 在这几代剑修剑客中,无论男女,无论老少,眼前这种,都是三百年未有的大气象。 逍遥子手一激动,薅下了几根胡须,此世间还有这等人物?! 甩开世间山顶那些人,能有一大截。 这男子气势鼎盛,这一瞧便直接压过了盖聂卫庄一头。 那位儒家三掌教沉默许久,最终喃喃道:“十几年未见,他变得更强了。”
———— 机关城的西北方向。 在湛蓝色的巨大天幕下,有一条极其纤细却极为璀璨的光线,从天而降,砸入一条官道旁边,地上十丈之内,地面凹陷呈圆形,烟雾尘土四溅飞扬。 在其凹陷中心处,隐隐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显现出来。 正是计余和月儿这父女俩人。 计余他一身剑意汹涌澎湃,如惊涛骇浪拍打岸边,涛声阵阵,将周围尘埃荡然一空之后,然后那股剑意在慢慢逐渐内敛于天心处,最后平静于无形。 父女两走到官道上,就此一路向西。 月儿走着走着,突然忍不住转头问道:“父亲,为什么不继续剑气化虹?那样速度岂不是更快些,而且也不用走路了。”
计余听到这话,险些翻了个白眼,“父亲我只是一名剑客,又不是那种只需炼出一把本命飞剑,便有三三不尽,六六无穷变化,上可至青冥,下可入九幽,须臾万里,便可取人首级的剑仙。”
传说中的剑仙用剑,江湖剑客也用剑,但是两者高低,就是天壤之别,根本不可与其同谈。 月儿罕见的朝计余拌了个鬼脸,眉眼弯弯,似乎在认错求饶,又像是在撒娇。 计余笑了笑,他是真开心自家闺女能这样,可以像个小姑娘一样。 “不过当父亲踏入天人境时,这个时间应该会延长一些。早知道这样,是应该找辆马车的,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月儿问道:“踏入天人境,父亲还需要用多久的时间?”
计余摇摇头道:“这个父亲也不清楚,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下个十年,又或许这一辈子也难得寸进,这些都说不好,机缘到了,也就到了。”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如果不是那一次伤及根基太重太深,计余起码可以保证,在到三十岁左右时,是可以跻身天人合一的。 这就是他纵然如今比之前更近一步,但对于踏入天人境,也没有任何把握的原因。 月儿却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那父亲你可要加油啊!说不定月儿会先你一步踏入天人境!”
计余笑颜展开,半开玩笑道道:“如果月儿可以先我一步踏入,那就真的有可以立教称祖的资格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一位年轻又绝无仅有的女掌教,想必会惊艳,不,震惊整座天下!”
女孩眉如眼山,紧了紧背后的长剑,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远方,看向更高处。 女掌教? 往上数八百年。 历代诸子百家,好像都没有一位是女子当做祖师,也没有任何一家流派,是由女子担任掌教。 这有点意思诶。 既然父亲都这样说,那…那就不妨试试看? 我计月要当就当天下第一剑客! 要做就做,天下第一位女祖师!女掌教! 这些无声的自言自语,在心湖起的细小涟漪,就连计余也不知晓…… 那些惊天壮举,震天撼地之事,最开始的脉络起因,也仅仅是因为一个念头……而已。 计余遥望天上的红日,正值中天,虽不如夏日那般火辣,但是也能明显感到些许炎热。 早知道真是应该找一辆马车的。 这个位置,明显算是郊外,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不小的距离,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就是怕苦了自家丫头。 “月儿,你累不累呀?要是累了,我们就停下来休息休息。”
计月脚步轻盈,行动间有活泼俏皮,她走在计余前面,突然转身,以一种倒步行走的姿态说道:“父亲这才哪到哪?这只是走路,又不是练剑,月儿根本就感觉不到累。”
计余笑了笑,有点担心道:“你这丫头小心一点。”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 这句话刚说完,月儿脚下就被一个凸起石块给绊了一下,身体倾斜向后摔倒。 计余正想去拉,月儿一个悬空翻转,轻捷如鹞之旋飞,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只见月儿小脑袋一歪,嘴巴一撇,“父亲是故意的吧?!”
计余茫然且手足无措,连忙拜拜手解释道:“丫头,这这这…真是个意外啊!”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慌乱过,平生第一次。 月儿蓦然轻笑一声,说道:“父亲,给你开个玩笑啦!”
计余咳嗽一声,差一点都憋不住笑,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啊!都敢打趣我来了。”
看着父亲那硬挤出的古怪表情,似笑非笑的样子,月儿着实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清脆如铃。 计余眯眼而笑,他的孩子就该这样,肩上只有草长莺飞,杨柳依依,这世间一切最美好之物啊。 他轻轻蹲到地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温柔的说道:“来丫头!让父亲背你走一段路。”
月儿瞪大眼睛,似乎是是有些意外。 不过在看到父亲那坚定不移的目光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到计余背后,轻轻搂住其脖子,然后把整个人都趴在了父亲背上。 计余双臂勾住月儿双腿,慢慢起身,笑着说道: “走喽!”
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此西一行,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