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语气甚是嚣张，可是她哪里还敢再回去。
去一次就差点丢了小命，去第二次，只怕是真要丢了小命。
她站起来就要走。
曹十埋头干面，头都没抬。
“你走，一旦走了，以后就要做好日日与鬼共舞的准备。”
林舒硬生生压下步子，转头道：
“也行，足不出户也能有很多朋友一起玩儿。虽说玩儿得刺激了一点，习惯应该也就还好，总比白白送死强。”
“咳咳咳咳！！”
曹十猛地咳嗽几声，明显是被震得不轻。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餐巾纸来，垫着手指往鼻孔里掏了掏，半天扯出一根泡面来。
“你心挺大啊，你一个阳间的人，天天跟那些本该在阴间的玩意儿待在一起，你不会以为就是被吓唬吓唬这么简单吧？！”
“被恶鬼缠上就是沾上了因果，除非你弄死它。要不然，它弄死你全家。”
曹十说什么因果，林舒总感觉这个词儿玄乎其神的。
不过她确实有被吓到，一时间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她打小跟着张芳菲长大，小时候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过四位老人在她十来岁的时候，就陆陆续续去世了。
到现在她能够称得上亲人的，就只有张芳菲一个人而已。
就连她努力考大学，也是希望能有好工作，好好攒钱。
然后买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把妈妈从孤儿院的宿舍里接出来。
如果张芳菲要出什么事儿，她只怕恨不得自己扑上去替她。
曹十那碗泡面吃得磕磕绊绊，喝汤的时候猝不及防打了个响嗝儿，差点又给自己呛着。
“怎么，不走了？”
林舒走回他旁边坐下，“那你说怎么办嘛？除非找人帮忙，要不然就我俩肯定是有去无回。”
曹十原本是打定主意多带一些逃遁符在身上，到时候多攥几张在手上。
一遇到危险情况，就掐诀逃走。
还不信了，就能有那么倒霉，用多少失灵多少？！
结果没想到林舒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拇指和中指一甩，发出一声脆响。
“可以啊，你蛮聪明的嘛！我们可以找人啊！”
曹十摸了摸裤兜，又摸了摸衣兜。
伸手问林舒道：“你有纸吗？”
林舒：“……”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真的不是一个随身带纸巾的女生。
等她反应过来，曹十已经从货架上拿了一包拆开。
“愣什么神，付钱啊！”
林舒看了看他高大的个子，只能告诫自己：莫冲动，打不过。
从便利店出来，曹十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处阴暗的巷道。
像极了人渣的施暴现场。
她里发怵，“你要干嘛？”
曹十咧着嘴，笑声阴恻。
“找帮手啊，我打不过狗日的恶鬼，还不兴我找人来一起打？”
“你帮我看着巷子口，我要施法找人来。我怕有人路过看见，硬要抓我去精神病院。”
林舒觉得他以前一定被人当成过精神病，不然不会这么有经验。
曹十有掏出他那个什么都有的箱子，在里头翻来覆去，最终拿出一节柳枝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碗米饭，三根香。
他把三根香并排插进碗里，那节柳枝插在香的前方。
紧接着他又烧一张黄符在饭碗里，硬生生将手上的伤口又挑开，挤出鲜血在上面。
那三支香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燃尽，烟雾飘在空中凝聚成一块类似光幕的东西。
“yes！成功了！”
曹十正得意，突然见到半空中的人影，立马收住表情，差点吓了个屁股墩儿。
“范范范范大人！怎么是您呢？”
那人影带着一顶黑色高帽，顶着两坨黑眼圈似的眼影。
穿着的也是黑纱，就连嘴唇也是青黑色。
总而言之，面色阴冷严肃，不怒自威。
浑身上下，逃不出一个煞字。
开口也是冰冰冷冷，宛若地狱留声机一样的声音。
“何事？”
“哦！我我我我，您您您……”
曹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话哆哆嗦嗦。
范无救墨眉朝中间一拢，“有话直说，结结巴巴成什么样子！”
曹十欲哭无泪。
他也不想啊，谁让大人您气场也过于强大了些。
如果可以，他宁愿勇闯鬼门关，也不愿意和范大人对话！
“我我我，我想，找找找李九。”
“李九的辖区最近鬼闹，平复去了，你找他何事？”
“那那那……谢大人呢？”
范无救面色更冷冽了一些，冷声道：“谢大人没空。”
曹十哭丧着一张脸，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把事情讲完的。
范无救淡淡飘出一句：“挺没用。”
明明不轻不重，曹十却觉得膝盖一软，就要跪下了。
林舒在巷子口守着，以防看到有什么人好及时出声提醒。
她看不到曹十搞出来的动静，只能看到曹十一个人对着空气巴拉巴拉半跪不跪的样子。
怪不得他说怕被人当成神经病。
要不是事先知道，她也会觉得这人多少有些不正常。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看到曹十跪在地上拜了三拜，然后把地上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不过见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帮手找到了吗？”
曹十朝着地上啐了一声，“我去，快尿了。”
随后才咧嘴一笑，“没找到。”
“不过有保命符了，走吧趁着还没天亮，去看看去。”
这次他学精了，进入南山小路之前他对着林舒说道：“我帮你解决了恶鬼缠身的问题，你要答应我当这个引灵人。”
林舒本来想说随便，反正她死了曹十的任务就不可能完成，所以最不希望她死的应该就是他了。
不过转念一想，任务可以下一个，小命可只有一条。
她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下来。
“行，但是我得观察三天，三天都平安无事，我才答应你。”
曹十双手一拍，两人拉钩定了下来。
他一马当先，扒开灌木丛就钻了进去。
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下，“你听！有动静！是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