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国新皇登基的这四年里朝臣更迭非常频繁,这位林大人就是如此。
他是最新一批上任的,就在半个月前。
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位传说中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太子殿下动手。
上一次的被连月打断,导致他认为这个太子不过就是只纸老虎。
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动手的对象就是自己。
极度的缺氧让林大人翻起白眼,脸上憋成了青紫色。
但他还是极力朝着记忆中摄政王所站立的方向伸出手。
“王……王爷……”
心中充斥着惊恐与绝望,那是林大人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是那么近。
他用尽全部力气喊出的两个字,在众人耳里却是非常轻的声音,让人甚至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不过看他那样子,众人也能猜到几分。
顾首忱原本是不打算理会这个蠢货的,只是这里是朝堂,对方又点名指姓向自己求救。
皱了皱眉,在顾时即将要拧断对方脖子的时候,才出来阻止。
顾首忱上前,抓住顾时掐着林大人的手,冷声开口,“顾时,适可而止。”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顾时冷冷勾起唇,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适可而止?”
他回头看向顾首忱,男人比他要高出半个头,可两人周身的气势却是谁也不输谁。
对上他的那双眼睛,那里面暗藏的警告眼神让顾时看了眼中一戾。
他一个用力,在将人往另一边立柱上扔去的同时,又将顾首忱甩开。
他将那只手背在自己身后,漆黑一片的眸中充斥着暴虐,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
“来人,林证在朝堂上公然对一国储君动手,理当满门抄斩,财产尽数充公。”
他一字一句,语气几近挑衅的看着顾首忱。
在喻亦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要拖着昏死过去的林证离开之前,有人看不下去站出来。
“太子殿下,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这林证不过只是说了句话而已,你便要将他满门抄斩?是不是太过分了?”
“太子殿下,您别忘了,虽然您是储君,可大劭如今是王爷在监国!”
“莫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想要代替这位林大人受过?”
莫大人脸上的表情一僵。
“莫大人,麻烦让一让。”
喻亦两只手拽着林大人的双脚,在路过莫大人身边时,还特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莫大人:“……”
他下意识给喻亦让开了路。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莫大人一张脸气的涨红,一时也顾不上尊卑,指着顾时“你”个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林证当时就是莫大人举荐给顾首忱的。
林证先前是一名商贾,手里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后来不再满足于自己的身份,想要进入这混乱的朝堂分一杯羹。
这才被莫大人带到摄政王的面前,莫大人是最清楚不过林证手里到底有多少钱的。
前几天他们手中才刚失掉一批步兵,现在又要损失一大笔钱。
这件事情明明哥王爷也是知晓的,可是如今却并没有要发话的意思。
莫大人整个人欲哭无泪,也有些搞不懂自家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他愤怒的眼神看着顾时,嘴唇颤抖,喃喃自语着:“疯子……真是疯子!”
顾时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在听见外面传来头颅落地的声音后,他才慢悠悠的扫视众人一圈。
“现在,诸位爱卿觉得谁来做这个和亲对象比较合适?”
他的嘴角还挂着那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金銮殿中却没有人再敢开口说话。
“都不说话么?”顾时看着他们,“孤倒是有一个人选。”
“摄政王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不如……”
顾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人不可置信打断。
“太子殿下,那可是您的长辈!”
“孤敬他,他才是长辈。”
顾时面无表情看向说话那人,轻嗤一声,话外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
“既然我大劭没有适婚的皇子,孤看你赵大人的女儿如今也到了成亲年纪,不如封为郡主,嫁于安远和亲,如何?”
赵大人的命脉被捏住,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更何况人家的和亲公主都快要抵达劭京了!
“够了。”顾首忱出声打破这金銮殿内僵硬的气氛,他状似头疼的揉揉眉心,看向顾时。
“顾时,你身为太子,不好好上朝也就罢了,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争议便将人满门抄斩。”
“目无王法,不敬尊长,本王今日便罚你禁足于东宫一月,罚俸三月,即刻开始!”
“来人!将太子殿下带下去!”
顾首忱的话一出,很快就有禁卫军进入金銮殿,对顾时做出请的手势。
“太子殿下,请吧。”
他们不敢直接上手去拽,因为之前就有不懂事的直接上手,结果被这位太子殿下一掌打飞,废了全身的经脉。
但这位太子殿下却完全没有要理会他们的意思,他只是饶有兴致的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那些被半胁迫站在太子队的官员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时的视线最后在连深的身上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看的连深后背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生怕他下一秒会再把喻亦叫进来把自己拖出去砍了。
应该……不会吧?
所幸顾时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他迈步走出金銮殿,外边微风轻拂,将他的声音送入殿中。
“顾首忱,你也就只会这点把戏。”
殿内没有人注意到,顾首忱在听见顾时这番话后,那眼神中的森然杀机与化不开的阴翳。
顾时自然不会乖乖的任其摆布,在回到东宫后,看着那些将东宫包围的禁卫军。
他直接下令让喻亦全部杀了。
而自己则是坐在一旁,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一幕。
温热猩红的鲜血几乎要将整个东宫殿前的地砖全部染成红色。
刺鼻难闻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顾时手中捏着一个空着的茶杯,神情恹恹的。
“主子,都已经解决完了。”
没有应声。
喻亦大着胆子抬头,“主子……”
话才刚出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殿下,相府千金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