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雪地中央，男人手臂挺直，虎口握着枪柄，枪口正飘散出一缕白烟。
嗡嗡的耳鸣声充斥着女孩的整个大脑。
叶南呆滞地看向慕云起，一对深邃的瞳眸与他往常一样，不带丝毫温度。
可眼底那片无穷无尽的恨与难以磨灭的怒火，却是一切的源头。
慕云起在用这样的眼神告诉她，他恨她。
因为她没有保护好钟小姐吗……
叶南眨了眨眼，痛觉神经这才后知后觉的发挥了作用。
弹头搅碎了肌肉还在拼命的往里挤，剧烈的灼烧感伴随着被火药烧焦的肉皮气味一同袭击了她的意识。
一阵风吹过，她再也无法站稳，晃了晃身体，“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身体的疼痛还在逐渐加深，却怎么都比不上心底的痛。
封存的回忆在女孩眼前打开。
那是慕云起第一次教自己用枪时的画面。
她举着枪，而他就站在身后，伸出双臂将她包围，用大手裹住她的手，低沉浑厚的声音让她紧张的心情变得踏实。
“头摆正，肘关节微微弯曲，用主眼将缺口、准星和射击目标连为直线。”
男人将食指搭在扳机上，又顺势往前迈了一步，用胸膛抵住了女孩的肩膀。
“扣动扳机。”
“砰！”
叶南第一次感受到手枪惊人的后坐力，震的她手腕发麻，而肩膀的抖动却因为抵在身后的胸膛弱化了许多。
子弹射穿靶心，慕云起缓缓放开她，又叮嘱道。
“注意肩膀，否则会持枪不稳。”
叶南看着他点了点头，“是。”
那个夕阳洒满场地的整个下午，他一直陪着她，教她要领。
直到她领悟了手感，一枪正中靶心，慕云起才展开了紧锁的眉头，眼底多了抹一向吝啬的笑意。
叶南从没有忘记过他最后交代的话。
“记住，永远不要把枪口对着自己人。”
永远不要把枪口对着自己人…
现在想来，真是无比讽刺的一句话。
是她太过自以为是，还沾沾自喜地把自己划进了“自己人”这一类。
叶南，你多可笑啊…
“唔！”
温热的鲜血从女孩的嘴角涌出，她望着一片苍白的天空，想就这样死了多好…
到此为止吧……
慕云起想把自己所承受的痛苦让她也淋漓尽致的体会一遍，却在子弹冲出弹道的瞬间就后悔了。
他无力地垂下胳膊，坚硬的金属枪械从手中滑落，重重的砸在雪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仅没有得到报复后的快慰，撕心裂肺的痛反而愈发肆虐。
女孩沉重脆弱的呼吸声还在耳边不绝如缕。
他不敢低头去看她，而是捏紧拳头，决绝转身。
老宅的随卫一心向着慕云起，可看到刚才的一幕，他们也是全身一震。
南队受命令保护钟小姐，虽然也有责任，但敌众我寡，不止于此的…
“清理现场，把叶南带回去。”男人面无表情道。
知道自家少爷正在气头上，众人纷纷颔首说“是”。
所有人都以为慕云起将钟意遇险的怒火归咎到了叶南身上，甚至还挨了颗枪子。可见他对未婚妻的重视非同小可。
只有坐在车里的贺骁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
他突然觉得身心乏力，只能默默为女孩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