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菌的生命力总是那么顽强。洪水过后才二十四小时,那些黑莹莹的霉菌,就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就连踩高跷的时候,绑在脚下的木桩,都生满了霉菌。听说要搞高跷擂台赛,可把柳下村高兴坏了,翻箱倒柜的,把他家祖传的那副高跷拿了出来,准备要在村民们面前得瑟得瑟。只是高跷多年未用,木桩上面长满了霉菌。于是柳下村就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面,用砂纸仔细的打磨。就在这个时候,秀儿不声不响的走了进去。话说,柳下村出身贫寒。家里那个穷呀,从小到大,柳下春都没穿过鞋子,身上绑点稻草就算是过冬了。小的时候,老师让他交学费,柳下村的爹妈就得大吵大闹,因为家里面实在是,半毛钱都拿不出来。柳下春总是眼巴巴的,看着其他孩子上学读书,一脸的羡慕。因为家里穷,柳下村也不好意思跟其他孩子玩儿。所以,那副祖传的高跷,就成了柳下村唯一的玩具。再说洪秀儿。洪秀儿是个笑声灿烂的女人,是他们康富村一户普通人家的闺女,家里不是很有钱,但比起柳下村来说,可是富贵多了。花样年华的洪秀儿,婷婷玉立白皙水嫩,算不上倾国倾城,至少也还算清秀。柳下村跟秀儿虽然门不当户不对,但是,两个人的感情挺那个啥的,怎么形容呢,就是挺海枯石烂的那种。因为秀儿从小儿,就爱看柳下村儿踩高跷。柳下村也因为秀儿喜欢,所以练就了一套过硬的基本功。“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柳下村打磨着那幅高跷,不经意间抬起头,一下子望见秀儿走进了院子,顿时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撂下正在打磨的高跷,用衣角擦了擦手上的土,笑容可鞠的迎了过去,说起话来似乎还有点儿战战兢兢:“你来啦,俺在城里打工,可想你了,总想回来见你,但是你爹妈在,俺又不敢去你家找你。”
秀儿弱弱的笑了笑,尽管笑的很小心,但仍然发出了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仿佛因为见到柳下村,而充满了幸福:“俺就知道你想俺。俺早就跟村口的刘二姐打听了,说是城里也被水泡了,你们没活儿干,一定会回村来见我的。”
话说到这里,秀儿含情脉脉的低下头,脸上掠过一抹羞涩。柳下村和秀儿,就这样重逢了,那份重逢的喜悦,太激动人心,连树上的小鸟,都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听到秀儿亲口说心里面有他,柳下村顿时激情澎湃,他一把揽住秀儿的肩膀,本想那个啥的,但是还是克制了一些,没有那个啥,而是气息急促的说道:“跟我去城里吧,俺带你离开这个村子,远走高飞。”
秀儿那一脸羞涩,突然凝固了,慢慢收起了幸福的笑容,说道:“不行啊,俺爹娘不会让俺跟你走的。”
“咱们偷着走,不让你爹娘知道。”
柳下村急忙说道:“俺这趟回来,就是想把你带走的。”
秀儿想了想,大概是想跟柳下村走,但是又不敢,于是嘟起嘴巴,沮丧的摇了摇头,没有说啥。柳下村双手把秀儿的脸端到自己的面前,两只眼睛期待的注视着秀儿,急切的说道:“怎么啦?你难道不想天天见到俺吗?”
“俺当然想天天见到你,俺连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是你。但是,俺爹娘说了,不让俺跟你来往,他们让俺嫁给郭勤。”
说到这里,秀儿低下了头,声音变的很微弱。“你说啥傻话!你怎么能嫁给郭勤呢?那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啥都不会干,你嫁给他就得伺候他一辈子,会很辛苦的。像郭勤那样的男人,把张寡妇嫁给他还差不多。”
“但是郭勤家有钱啊。”
“有钱又怎样?你听说过为富不仁吗?”
秀儿没有回答柳下村,她大概不明白为富不仁的意思,而是拨开柳下村的臂弯,转过身去,好像很纠结的样子。柳下村很冲动的,从背后拥向秀儿,贴着秀儿的耳边,喃喃的说道:“跟俺走吧,郭勤不适合你,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秀儿似乎很喜欢那种背后的簇拥,一脸憧憬的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大着胆子说道:“让俺想想。”
此时此刻,树上的小鸟,似乎不怎么叽叽喳喳了,一个个眨着好奇的眼睛,歪着好奇的脑袋,仿佛也在期待着一个答案似的。跟秀儿小别重逢的一番对话,让柳下村更加坚定了决心,一定要在高跷擂台赛上,打败郭勤,向全村的父老乡亲证明,郭勤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