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在四楼,没有电梯。创业嘛,玩儿的就是拼命,别说是四楼,就算是四十楼,四百楼,林敲贤和刘吕莹也得撸起袖子,往上冲。四月的天气,正是阳春时节,静静的呆着,或许会隐隐约约的有些寒意,但是真要是动起手来,也会让人汗流浃背的。刘吕莹伸出手臂,往箱子上一搭,噌的一下子,就把箱子抗在了肩膀上,然后就像穿上了机甲似的,一溜儿小跑,蹬上了楼梯。只见刘吕莹脚下一双布鞋,轻轻的落在水泥台阶上,与此同时腾起一抹淡淡的尘埃。眨眼之间,那布鞋和刘吕莹的骨骼硬生生的融为一体。叛逆的肌肉,在乍现的灵魂的驱下,显得异忽寻常的灵巧,异忽寻常的轻盈。布鞋带着尘埃,无声无息的在楼道与楼梯之间穿梭,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学生们的上课秩序。大概林敲贤与刘吕莹是相同的物种吧,林敲贤也同样将一箱沉甸甸的衣服,抗在了肩膀上,踩着刘吕莹灵魂与肉体踏过的印记,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头开始两个人干的猛了点儿,就跟服用了兴奋剂似的,一趟,两趟,三趟……比高铁的速度还快,然而,当他们跑到第十趟的时候,就不约而同的,感到了体内电量不足。话说,全校一千多学生,每人两套校服,总共是两千多套,均匀的放在一百多个箱子里面,随便哪一箱的分量都不轻。要是搁平时,林敲贤要命也想不出,搬箱子能有什么技术含量,而这一次,林敲贤才知道,搬箱子的技术含量就是累。林敲贤和刘吕莹继续强努死撑和硬扛,又搬了几个来回,就看见堆在楼下的箱子,已经搬上去一大半了,这让林敲贤和刘吕莹感到有些欣慰。已经被汗水湿透的刘吕莹,对着气喘吁吁的林敲贤微微一笑,拿出一不怕苦,二不怕猝死的决心,再次扛起了箱子。等刘吕莹从四楼下来的时候,林敲贤把一根染着白霜的雪糕,递到了刘吕莹的面前。“先吃一根,喘口气再弄吧。”
“弄完了再休息吧。要是喘口气的话,我就更抗不动了。”
刘吕莹接过雪糕,叼在嘴巴里面,然后又扛起了一箱衣服,向楼上跑去。雪糕顺着嘴角融化,粘粘的雪糕汁,一滴一滴的落在水泥台阶上,仿佛连水泥台阶都汗流浃背了似的……突然!就听“噗通”一声,刘吕莹踩在融化的雪糕上,滑了一个跟斗。紧接着,林敲贤也收不住脚步,一头扎在刘吕莹的身上,两个人抱团从楼梯上掉了下去。尽管两个人摔的鼻青脸肿,但是,为了不影响学生们的课堂秩序,他们都没敢叫一声。一天一夜没合眼,又搬了一百多箱衣服,还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等到校长的秘书,跟刘吕莹核对服装型号和数量的时候,林敲贤已经累劈了。他倚着墙角,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有没有了。傍晚的薄雾渐渐的充满了大街小巷,视线中的一切,在勤劳与汗水中就变得飘渺。浮云的出现,让天空热闹起来,也让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变得匆忙起来。那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就像是煮开了的高压锅,压的就要爆炸了。市委书记的司机,把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林敲贤和刘吕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头钻进了车厢。“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很累。”
司机看着后视镜里面的林敲贤和刘吕莹说道。刘吕莹左右看了看,然后问司机:“这车上能说粗话吗?”
司机嘿嘿的笑了笑:“怎么了,跟谁生那么大的气?”
“知道内个什么什么学院吗?”
“就是什么什么道,什么什么路的那个?”
“对,就是那里。我们接了一批他们的校服。”
司机有些好奇,继续说道:“好事儿啊,赚钱了。”
“赚个鬼,弄不好还赔点儿。”
刘吕莹一脸的气愤。“怎么?”
林敲贤接过了话茬:“你就说,两件外套两条裤子,两件衬衫,两个坎肩,不包括秋衣秋裤和袜子,总共是两百八十元,贵吗?”
林敲贤顿了顿,不等司机回答,又接着说道:“就这个价格,校长还要回扣。头开始我们是拒绝的,但是,那校长把电话打到我们家里,正邪教黑白道都用上了,又威胁又恐吓。我说回扣没法下账,他居然派他的会计教我做假账。”
司机听完之后,顿时就惊呆了。林敲贤和刘吕莹只是一时气愤,发发牢骚,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司机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市委书记。两个月过后,林敲贤和刘吕莹听说,那位校长被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