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孩儿疼……”
床上的人在昏睡中也不停的呓语着,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一旁老阁主的衣角,大拇指与食指不停的摩挲着。
“小殊……小殊?”
蔺暮心疼极了,一旁给林殊擦汗的蔺晨眼带泪光,手紧紧的握着汗巾,咬牙强撑着。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打断他爹:“爹,我能把他的手拿开吗?再不拿开,我腿上的肉就要被他挖下来了!您能不能先心疼一下您儿子……”
蔺暮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在他衣角上面的手已经换到蔺晨的腿上去了。
大腿上的肉极嫩,而林殊用尽了吃奶的劲儿,死死地拽着,可怜的蔺晨要不是看着躺在榻上的是个伤患,早就用腰间的长剑斩断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急呼。
“阁主,墨飞回来了!他带着冰灵草回来了……”
这话一出,两位姓蔺的,平时仪表堂堂,一脸严肃的人都绽放出了笑容。
蔺晨是觉得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看着躺在床上这个辣眼睛的人,自家老父亲也不用天天唉声叹气,终于可以为床上的伤者拔毒疗伤。
还不伤及他根本了。
蔺暮则是觉得,终于可以向老友林燮交差了,他一直在外云游,等得到消息赶往京城时,才发现祁王案早已经落下帷幕。
他来不及救任何一个人,还好他的小徒弟争气,救回了林殊,而他在返回琅琊山的途中,也救回了聂峰,两人皆是火寒之毒!
不过是轻重的区别。
现在有了冰灵草,虽然要休养个一年半载,可最起码不会伤其根本,不会影响寿数,他终于能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可当他要拿着冰灵草往屋内制药,却猛然间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墨飞问道:“你家小姐呢?你把她弄丢了?”
语气之严厉,是墨飞从来没见过的。
而蔺晨早就想问了,又怕打扰自家老父亲,此刻也趁火打劫,火上浇油:“墨飞你可以啊,连你家小姐都能丢下,命不想要了是吧!”
却在墨飞被吓得想跪下时,长臂一展,搂住墨飞的脖子,对着蔺暮说道:“爹,你快别操心了,先去处理那个伤患吧!岐儿那边有我呢!”
说着拉着墨飞就走,任由蔺暮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黎岐这边,她还在八卦着呢!想要一探究竟,谁知道,竟然……
屋内的陈扶风此时煞风景问道:“觅郎,你那边是何情况?用什么法子脱身的”?
这觅郎此时面色有些潮红,对着她好一翻说笑,直逗得陈扶风花枝乱颤,浑身发软。
他喘息未定,用激动的声音回道:”许久不见了,我想好好看看你,快莫提这些令人烦恼的事了”。
陈扶风此时也抵不过心中的甜蜜涌来,当前问话,也不过是强撑着一丝理智罢了。此刻情郎就在身边,哪管得了那么多。
两人见面本就不易,定情这些年来,无不是偷偷摸摸,哪能如这般光明正大的相聚。
此刻一见面,那可真是只听得男子和女子的轻呼声和交谈声。
偶尔还传来一两句,“觅郎,可真是一如既往。”
“风妹,你可真是我的英雄塚啊!”一类的话语。
屋舍内一片美好。
屋舍外风声作响,水波盈盈,也像是在为这对鸳鸯作合,满映此景。
山谷最西侧,被将将有一人多高的草丛,遮掩起来的小洞腹里,一个看起来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蜷缩在其中。
正是黎岐……
她正在给自己的耳朵里塞着棉花,一团团的硬往里挤。
她边塞还边开口小声吐槽:“这次真是糟了大罪了,蔺晨不给我来点大的实惠,我怕是不能善了。初夏的天气,我来喂了这么多的蚊子,简直丧心病狂。”
“要不是蔺晨答应这次报酬丰厚,打死我,我也不会过来。这对野鸳鸯也真是人才,竟然能挑这么个地方,怕是紫绛派的先人看到,都能再气死一回。”
黎岐如今的年岁,不过花信年华,身着豆绿色短打细衫,虽是趴在地上,却也隐约可见其身影高挑,纤细匀称。
一头乌黑长发被发带高高束起,远看像极了骏马马尾。
额前的微薄刘海,淹没了精致饱满的额头。
面上被黑色面具遮挡,只露出嫣红的嘴唇和精巧的下巴。
此刻她正在上下张合嘴唇,嘴里念念有词。
手上却也没有停歇,抱着刚刚还背在背上的大刀说道:“刀兄啊,今日可是辛苦你了,陪我度过了这般无趣的又一日,我已经燃放了信号,约摸还有几个时辰,咱们就能功成身退了”。
说罢,也不等这刀兄回复,将手里的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刀往背上一背,颇有些无赖的潇洒写意。
估摸着要不是洞腹里伸展不开,黎岐就要在此地四仰八叉的躺着了。
好在洞府狭小,不可能让她做出这么惬意的动作,不然紫绛派的先人怕不是先被弟子气死,要被这个藏在这里的人气活过来。
山谷内续传来男女的酣战焦灼之声。
而黎岐终于呆不住了,趁着他们分心之际,把山谷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卷,逃之夭夭。
快马加鞭赶往琅琊山。
而这厢,蔺晨正在盘问着墨飞!
“小姐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墨飞摇摇头!
“小姐有没有说还要去哪里?”
“这个倒是说了,说不确定冰灵草,是否还有一份存留,可能……也许……是这样!再多收集一些草药吧!”
墨飞很是犹豫!
蔺晨嗤笑一声,低声说道:“怕是这丫头想要打劫,还要从天泉山庄这人的手中,去寻那琉球的杀手组织吧!”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这丫头看来真是找死!回来我定要打断她的双腿。”
他咬牙切齿地说,面孔有些变形。
而墨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这样的话语,他是十六年来听了不少,却没有一次少阁主是忍心下杀手,把小姐的双腿打断的。
屋内的发出阵阵惨叫声,正是蔺暮在操刀,给屋内的林殊做改头换面拔骨之术。
此刻,他一边安抚昏迷中的林殊,有点感叹道:“要是岐儿那家伙,如今在身边,以她的金针止痛之术,你如今也不会痛得这么惨了!”
而床上的林殊缓缓睁开眼睛,对着蔺暮挤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