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审讯室，周云失魂落魄的坐着，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又是哭又是笑的，嘴里时不时喃喃自语，喊着“宁宁”、“宁宁”......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呜咽的声音消失，擦了下眼角的泪，下定了决心的模样。
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拉高衣袖，露出手臂皮肤上的红肿伤痕。
屋子里安静的都能听到警员的抽气声。
“孙伟威胁我，如果我不替妈顶罪他就打死我，还要杀了我爸妈和弟妹，”周云害怕的全身颤抖，脸色煞白，“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不敢不听他的话，他敢让妈把宁宁分尸，他就一定会杀了我！”
“买猪肉，清理血迹，都是他的威胁我的......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拿起桌面上的日记本，苏郁随意翻开一页，展示着给她看，“周云，这上面记录了孙伟对你长达三年的家暴，是否属实？”
周云点点头。
苏郁拿起放在证物袋里的菜刀，“这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被藏在灶坑里，是你放的吗？”
看着上面的血迹斑斑，周云努力回忆着，肯定摇头，“我没有把菜刀藏起来，婆婆分尸以后，我明明把它洗干净放在刀架上了。”
她的神情自然，从未表情上看根本没有在说谎，苏郁漆黑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暗光，双手交握，“这上面的血，不是孙宁宁的。”
周云听不懂她的话。
不是宁宁的，那能是谁的？
苏郁忽略她脸上的疑惑，故意转移话题，“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婆婆是什么时候？”
“十四号，孙伟说，要送妈出去避避风头，让我先假装出去寻找宁宁，他会带妈去镇里。”
“交通工具呢？坐公交车还是自己开车？”
“家里没有车，应该是坐黑车吧，孙伟没告诉我。”
“他当天回家的吗？”
“没有，是第二天下午才回来的，看上去好像很累，回来了就睡觉，衣服都是脏的，也没来得及换。”
张张嘴正准备继续询问时，门外突然响起有规律的响声，苏郁顺着声音看过去，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还朝着她勾了勾手指。
哎呀，还有点苏。
朝着旁边警员轻声嘱咐几句，苏郁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双手插兜，站在他身旁仿佛大山附近的小蘑菇，娇小又纤细，“陆队，孙婆子还没找到吗？”
“没有，”陆清桉侧过头看着她，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孙婆子于这个月十四日就彻底失踪，就像人间蒸发，没有人再见过她。”
鼓了鼓腮帮子，苏郁小老太太似的忧愁叹气，“还真是棘手。”
弯曲手指赏她一个响亮的脑瓜崩，陆清桉眼眸中倒映着娇俏小脸瞪大眼睛的模样，心情没有好起来，反而表情更加严肃，“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
苏郁接茬儿功力一流，“好消息？”
“是更坏的消息，”陆清桉面不改色的淡定说道，“孙婆子目前下落不明，无论是黑车、客车、出租车都没有她进镇子的记录，这些司机也对孙婆子没有任何印象。”
“还有，痕检部门在孙伟家的小院子里，发现了一处被掩埋的血泊，正在做dna化验。”
苏郁的瞳孔骤然放大，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惊掉下巴”。
陆清桉从容的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气定神闲的模样，“震惊什么，有我在，你还怕不能破案？”
一副拽拽的口吻听得苏郁很想套他麻袋，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他身上永远散发着令人不自觉相信的沉稳可靠，静静的站在那，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是主心骨，安全感爆棚。
大眼睛滴溜溜打着转转的模样看上去就不怎么安分，陆清桉没在意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的小人，打开手机中的另一个文件夹，目光浏览着上面的文字。
——十三日凌晨两点，向【刘三】支付1000元。
朝着身旁的侦察员使了个眼神，手指轻轻敲击着屏幕，意思明显。
侦察员明了，快速离开。
“哒哒哒......”
小高跟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晚悦在两个警员的陪同下离开，美目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眉头微皱，挺胸抬头，像个高傲的小天鹅。
脚步婀娜的迈着轻盈的小步子，快速走过的时候，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气。
这种香味，让苏郁的鼻子酸溜溜的，莫名熟悉。
视线也从她身上转移到精致的五官，诱惑的红唇自带撩人属性。
等等，这个口红色号......
鬼使神差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快，迅速移动挡在她面前，大眼睛滴溜溜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努力思考着如何能在不生硬的情况下，顺利搭讪。
“呃……集美你口红什么色号啊？可以给我链接吗？”
秦晚悦的眼睛都亮起来了，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小姐姐你真的有眼光！这是m家的新款限量版！”
苏郁讪讪地笑着。
女人之间的友谊展开就是这么的奇妙。
静静看着她们瞬间宛如闺中密友，陆清桉只觉得这个世界玄幻奇妙，眉头向上挑起，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无语。
“叮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陆清桉手指按下绿色的按钮，沉声道，“什么事？”
“陆队，dna结果出来了！”林白大喊大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院子里提取到的血迹、还有灶坑菜刀上的血液，和死者孙宁宁存在亲属关系！”
轰动的消息宛如丢进平静湖水里的炸弹，迸溅起大片的水花飞溅，威力无疑可以和蘑菇云相媲美。
存在亲属关系的血泊，沾血并且被隐藏起来的菜刀、忽然人间蒸发的孙婆子......
不可置信却又有理有据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陆清桉深吸口气，越是这样的时刻，他的思绪越是清晰冷静。
如果周云说的都是真话，那孙伟身上的疑点重重。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孙婆子。
“重新调查周云的行程轨迹，”陆清桉紧皱着眉，身上的气势凛然，带着久居高位的领导力，“秘密跟踪孙伟，增加人手调查他的行动。”
“苏警官已经派人盯着孙伟了。”旁边的小警员认真回答着。
陆清桉不明显的愣了下，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侃侃而谈、胡说八道的纤细身影。
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轻笑出声。
小东西，还真的有点真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