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可是头一次受到如此大的礼,她连忙对着眼前的这对母子说道:“别别别,别向我磕头,可别折了我的福气!”
妇人闻言立即停顿了一下,她讪讪地抬头看了白梦一眼,嘴巴支支吾吾的始终不敢说出心里的想法。
其实,她是想求白梦能否收留他们母子二人,可她又深切地知晓:
在聊城遭遇百年旱灾面前,这位姑娘能救自己和宝儿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不能再奢求些什么,可是她还有宝儿啊!
她一个人受苦受累没有任何关系,可她的宝儿不应该受到如此的痛苦,若是有可能的话,妇人必将当牛做马地报答白梦的收留之恩。
白梦明白这妇人的意思,她安静了下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又为什么在我家门口躺着?”
妇人怕恩人以为自己心怀不轨,遂连忙向白梦解释道:“恩人,我姓林,我夫家是聊城保和堂的坐堂大夫,只是前些日子一群杀红了眼的流民闯进医馆烧杀抢劣样样都干。
我夫君,我夫君为了我和宝儿,与那群人殊死搏斗,结果,结果……”
林婶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与夫君从小一起长大,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可谁曾想到天降大旱,夫君因人祸而早早地去了,这让我和宝儿该怎么办呐!
林婶心中悲痛不已,她心里思忖着:“若不是还有宝儿还需我照顾,我早已自尽去找夫君了。”
林婶儿将自己在城中的所见所闻以及这一路逃亡路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白梦。
白梦越听越心惊,心中庆幸自己在几个月前买了这一座远离城区的房子,要不然早就被那群流民们啃得一干二净了。
林婶儿带着她的儿子宝儿暂时住了下来,白梦提供他们每日的吃穿用度,而林婶儿则整日带着宝儿在白梦的家中洗洗刷刷,家务活儿都抢着做,一点儿家务活也不愿意让白梦沾手。
白梦这才真正感受到助人为乐所带来的真正快乐,不是为了那点家务活计,而是为了被救助者真诚的感谢以及付诸的行动。
白梦可算是解放双手了,就连大白小白的喂食工作都被那宝儿给担了去,她这会儿可真的算是清闲得很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聊城的大旱依旧不见消退之之色,白梦家的附近都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她怀疑不仅仅是人,许多动物都快要绝种了!
住在白梦家的林婶儿及其儿子宝儿简直庆幸极了。
他们感谢上天、感谢菩萨让他们逃到了这座小石屋的面前,又遇到了白梦,虽说日子过得有些清苦,可比外头流离失所甚至死绝的流民来讲,可好太多了
这一天清晨,白梦打开大门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不知道这大旱什么时候能结束?”
白梦曾经在心中呼唤了918系统无数遍,可那系统就跟死机了似的,一点儿回应也不给。
白梦联系不到系统,也渐渐歇了回去的心思,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回去,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每一天,就算是日后她回不去了,也算是无虚此生。
白梦这边正踏踏实实地过好自个儿的小日子,而那一头南下逃荒的上河村村民及乔家兄妹众人过得可谓是狼狈至极。
为了防止在破庙那样的惨状再次发生,他们一行人昼夜不停地赶路,就算是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也坚定地朝着南方行驶。
他们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路上都折了好几个人,驴车上、牛车上的各种辎重也因为一群又一群的流民而抛下了许多。
等到他们逃离了旱灾的灾区范围,所有人早已是身心俱疲,如同麻木不仁的尸体一般向着南方走着。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宁静的村庄,在看到村庄北部的那条缓缓流动的溪流时,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难了,亲人的离世,极端炎热的环境和如猛兽一般的流民,这些种种因素导致他们这一路上没有了欢声笑语,没有了对未来的期望。
而眼前的这条溪流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可是这个希望来的太晚太晚,驴车或者牛车上已经放着他们亲人的骨灰罐子,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大群人趴在鲜嫩的草地上放声痛哭,有的甚至直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等待他们心头的郁气不断释放之后,这群人终于恢复了平静。
乔川穹此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逃出灾区了,接下来的路程可就轻松许多了。
一行人来到村子里头向着村民们买了许多干粮甚至吃粮食,至于水,他们随身携带着各种瓶瓶罐罐,没一会儿就到小溪边将清水全部灌满了他们所带来的容器。
吃饱喝足,采购了足够物资的上合村村民以及乔川穹兄妹这下子便毫无忧虑地朝着南陵走去。
大小姐乔月坐在哥哥带来的马车上,她的头靠在车板上,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美觉。
在这些逃荒的日子里,她始终提心吊胆的,不仅要提防着外来的流民,更要忍受着外头那常人难以忍受的温度。
那个时候,乔月怀念的却是自己在白梦家中的那个时光,那个时候虽说自己也要干家务活儿,可是有自个儿的哥哥帮衬着,也没费多大的力气。
想当初自己离开那个农女家的时候还暗自庆幸呢,谁曾想到这一路的逃荒就跟过九九八十一难似的,每一关都充满了挑战与危险,让她时常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不过,这一切总算是过去了。算算路程,这儿离南陵也不过是几十里的车程,小半天儿功夫应该就能到达。
随着不断有流民从聊城那儿逃了出来,聊城大旱的事儿又被揭了出来。
一时之间,朝野震惊。
朝廷上的那些奸臣们正愁没有鸡可以杀呢,那擅离职守、不顾百姓死活的李知府正巧就成了他们的刀下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