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忆转头看向陈琰，“学长，我们来做压岁盘吧！”
“压岁盘？”陈琰有些疑惑。
“是我们这儿的一种习俗，把水果、糕点和钱物放在盘子里，互相赠送。”景忆解释道，“不过现在邻里互相赠送的不多了，主要是摆在家里图个吉利。”
说完，把一旁的水果和竹盘搬到沙发前的桌子上，给陈琰示意，“就把橘子和荔枝摆到竹盘里，然后再用红绳串一串铜钱就好了。因着“橘子”谐音“吉”，荔枝与“利”谐音，所以我们这里常用橘子和荔枝做压岁果子。”
说完，把铜钱和红线递给陈琰，“要不学长你来串铜钱吧？”景忆有自己的小心思，串铜钱是个细活儿，比较费时间，这样两人就能多相处一会儿了。
景忆则是慢慢地摆起水果来，橘子要排列得当，看起来美观，何况她特意放慢了速度，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摆放着，那架势看起来倒像是在做艺术品。
景忆偏头去看陈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在灯光下多了一层暖色，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灵活的串着铜钱，赏心悦目。
景忆心头一动，“学长，你以前过年一般怎么过的呀？”
闻言，陈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过年么？
小时候他也盼望着过年，这样他就能见妈妈一面，也能去外公外婆家住几天，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撒娇、玩耍。可后来，过年对他来说更像是个笑话，冷冰冰的屋子，看着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自己更像是个外人。
想到这儿，嘴角不由得带上了一抹自嘲。“不记得了，过年对我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感受到陈琰瞬间散发出的自嘲与落寞，景忆的心突然一痛，不由得担忧的出声，“学长……”
对上景忆担忧又心疼的眼神，陈琰突然一愣，心里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涨涨的，随即又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景忆毛茸茸的头，“没什么，都习惯了。”
景忆见到的陈琰，一直都是温和疏离的，就连笑，也是淡淡的，可这一笑，却是发自内心，像是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如星辰一般耀眼，晃花了景忆的眼，就连陈琰摸她的头也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了那儿。
看着景忆呆呆的样子，陈琰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孩，他总是会多一些心软，多一些耐心。或许是因为林远辰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她的经历，或许是她和自己小时候养过的那只贵宾犬一样乖巧可爱，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等景忆回过神来，陈琰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认认真真的穿着铜钱。那双好看的手刚刚竟然摸了自己的头，想到这里，一股热气涌上来，景忆的脸顿时爬上了两团红晕，耳尖也红得滴血。
怕被发现，景忆赶忙转过头来，继续摆弄着手上的橘子。
空气又安静下来，不过少了几分尴尬，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两个盘子很快就摆好了，景忆把它们分别放在了客厅茶几和墙边柜子上，和屋里喜庆温馨的装饰相得益彰。
正想着再找点什么事情做，林远辰他们就回来了，从外面说说笑笑一路进到屋里。
“叔叔阿姨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景忆打招呼。
“是呀，就跟往年一样的流程，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人少了很多，就没怎么耽搁。”江阿姨回答道，然后瞥见了一旁的竹盘，“你们做了压岁盘？这铜钱今年倒是穿的整齐许多。”
景忆连忙回答，“是学长穿的，”语气中带着点小小的炫耀。
“没想到小琰手也这么巧，往年都是远辰穿的，跟狗啃过似的。今年好看多了！”江阿姨夸道。
林远辰可不乐意了，委屈地嚷嚷道，“以前有阿忆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个陈琰，这个家到底还有没有我的位置？我要离家出走了！”
刚说完就被林叔叔在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众人都大笑起来。
江阿姨招呼着大家一起摆了些果盘、坚果盘，还有小零食。
王妈忙活得差不多了，从厨房出来，“夫人，年夜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个汤还在煨着，过会儿就可以了。”
“好嘞，王妈，”江阿姨说完，递给王妈一个红包，“今年辛苦你啦，快回家过年去吧，除夕快乐！”
王妈也没有推辞，接过红包，向众人道别，说了祝福语，然后回家去了。
除夕之夜，万家团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林叔叔和林远辰也在门口放了串鞭炮，等到最后一个火炮都响完，便开始吃团圆饭啦。
饭桌上格外丰盛，松子桂鱼、八宝鸭、爆鱼、清炒虾仁、清蒸大闸蟹、全家福、白斩鸡、糖醋小排、腌笃鲜、如意菜、春卷、糯米红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林叔叔拿出了早些醒好的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本来家里不兴劝酒这一套，但今天年夜饭，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就小酌一杯高兴一下吧！”
林叔叔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喝酒应酬是常事，江阿姨秉着红酒美容的理念，偶尔也小酌一杯，林远辰和陈琰也不是不沾酒之人，只剩下一个景忆，一杯倒，不过在家里也无妨。
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便开始了。因着都是自己人，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和推辞。景忆看着桌子上的人，林叔叔和江阿姨如胶似漆、互相投喂，林远辰和陈琰小声的聊着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景忆偷偷看着陈琰，觉得这一刻弥足珍贵，来之不易，一边傻笑着，一边无意识地小口抿着杯里的酒。
或许是染上了热闹的人间烟火气，又或许是酒精使人沉醉，此刻的陈琰脸上也多了些血色，那张好看的脸在暖黄的灯光下也温柔了许多。
这一刻，景忆觉得自己，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