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辰和江阿姨去送林叔叔了。
陈琰本来打算在客厅坐坐,看见女孩倚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搭着咖色的绒毛毯,想来是江阿姨或者王妈给她披上的。
他本不欲打扰,刚想出去,便听见小小的啜泣声,在空荡荡的厅里显得可怜又委屈。不知道梦到什么伤心事,少女脸上满是泪水,楚楚可怜。
大概是魇住了。这样哭下去也不是办法,陈琰便拍了拍景忆的肩,想要唤醒她。
女孩睡的也不安稳,轻轻拍两下便醒过来了,只是还有些迷糊。看着自己愣愣的出神,嘴里叫着“学长”,雾气蒙蒙的眼里有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见景忆叫自己,陈琰温和的应着,递过去一方帕子,“擦擦吧。”
景忆这才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
接过帕子,景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现在不知道是怎样一副样子。
见此,陈琰也没为难,只是体贴说道,“远辰和阿姨一会儿就进来了,我出去看看。”他又怎会不知少女的扭捏,像只哭花了脸的小猫。
景忆拿着帕子,却没有用来擦脸。帕子上还有淡淡的松木香,跟陈琰身上的一模一样。在学校那最难熬的两年里,是陈琰支撑着她走过来的。
他是她压抑的高中生活里的一束光,是冥冥之中指引着她前行的灯塔,也是她心里最不可言说的秘密。
刚刚整理好,便听见林远辰和陈琰说着话进来了。
江阿姨走在最前面,见景忆站起来了,温柔地问道,“阿忆睡醒啦?”
“嗯,阿姨,叔叔已经走了吗?怎么没叫我?”景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都没去去送林叔叔。
“不妨事,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再说你林叔叔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就是去公司待几天,过年的时候又回来了。”实际上是,江阿姨知道景忆刚回来,自己待在外婆院子里,昨晚估计也没睡好,想让她多休息会儿。
倒是林远辰插话了,“妈,我带阿忆和陈琰出去转转,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你们年轻人出去逛逛,小琰还没去周围转过,你好好照顾她们啊。”江阿姨交代。
景忆纠正,“远辰哥哥,不是你带我们俩,是我和你带学长转转。”
“你这丫头,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景忆笑着去挽江阿姨的手。
拒绝了李叔送他们,三个人就这样慢悠悠信步闲游。
z市是一座历史名城,江南烟雨,白墙黛瓦,小桥流水。
市中心是极具现代化的城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而城的两边,却是保留了各种古建筑的老城区。
林宅和景忆家都在东边,位于古城区边上最大的居民住宅区,而城区更多的发展成了古镇,用于宣传文化,以及吸引游客。
住宅区还比较安静,行人也较少,老人三三两两坐在门前唠嗑,晒太阳,屋旁,便是流水潺潺和石拱桥。
越往老城区走,也就越热闹。景忆和林远辰带着陈琰去了附近的一个古镇。
只见河网密布,水道纵横,到处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象,如诗如画般的风情。
走在青石板路上,能感受到几千年来中华文化的沉淀。古镇依水成街,依街成市。水波清澈,倒映着白墙黛瓦,水中停泊着几艘木船,像是等待着游人光临。
三人便这样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看,林远辰偶尔给陈琰介绍一番,景忆也附和几句。走到一个小码头,景忆转头看向陈琰,“学长,要不要坐船感受一下?”
江南的风景确实与北方有很大不同,处处都透着精致与闲适,陈琰整个人都不由得放松下来,细细感受着。
“也好。”陈琰点头。
林远辰对好友无论何时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颇有微词,“来都来了,当然要感受一下了。”然后对景忆使眼色,“你去。”
景忆无语地看了林远辰一眼,转头向船家走去。
陈琰不解的看着林远辰,好似在问,“让一个女孩子去?”
林远辰不自然地摸摸鼻子,解释道,“你不知道,这船一般是给游客坐的,我们从小在这片长大,不能被当游客宰啊。”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阿忆乖巧可爱,又有礼貌,由她出面去砍价,再适合不过了。”林远辰说的理所当然,一看就是没少干这事儿。
陈琰也无话可说,转头看向河边。女孩弯着腰,笑着跟船家不知道说了什么,船家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景忆回过头,兴奋地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三人相继上了船,船家便摇起了橹。
船身狭窄,三人只能挤在一起。特意让景忆坐在了中间,至少不会有掉下船去的危险。
清幽静谧的水巷,绿波荡漾,石桥横跨,舟行水中,倒真有些“人在画中游”的味道。
河街并行,河的一侧,高低错落,层次分明,另一侧是市井街坊,古色古香,游人如织。
船家慢慢摇着橹,便开口与景忆他们闲聊起来。
“小姑娘,他们哪个是你哥哥哪个是你情郎啊?”带着点方言的男声,有点粗犷,有点豪爽,更多的是打趣。
闻言,林远辰和陈琰都惊讶不已,朝景忆看过来。
景忆顿时满脸通红,瞪大了眼睛朝船家看去,张牙舞爪,像只炸了毛的小猫,“我明明说的是朋友!”
船家一副了然的样子,出言安慰道,“我懂的,年轻人嘛,总是含蓄些。不过没关系,现在这个年代穷点也没事儿,只要真心对你,有上进心,日子久了,你父母也会同意的。”
景忆,“???”
她不过是撒了个小谎,说和哥哥带着朋友来体验一下江南水乡,但是朋友倔强,不肯让他们请客,但他自己家境也不是很好,求船家看在老乡的份上,给个友情价。
谁知道船家脑补了这么多?
对面两人也满脸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景忆。
景忆两颊滚烫,羞得不行,要不是寒冬水冰,她真想一头跳下去。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当着船家的面说骗了他?就不该省那点钱!
面对林远辰质问的眼神,陈琰疑惑的样子,景忆期期艾艾,“我……我明明不是那样跟他说的……”
怕陈琰误会,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却不知如何解释。
见女孩羞愤不已,耳尖都红了,却不知从何说起,陈琰有些心软,便开口对船家说道,“船家你莫要开玩笑了,我家妹妹都要急哭了。”
船家闻言,果然见女孩子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连忙道歉,“对不住啊各位,我见你们俊男美女,以为是一对呢!在这河上跑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看走眼了,小丫头你莫往心里去,阿叔给你赔个不是。”
见船家道歉,景忆也不好计较,况且确实是自己骗人在先,不过听着陈琰称自己妹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于是气鼓鼓地开口说道,“阿叔不必放在心上,原是我骗您在先。他们俩都可有钱了,一点都不穷,一会儿您多收点!”
闻言,船家爽朗的笑了起来。这几位一看就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他不过打趣几句。他胡阿三,在河边跑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人,可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哟!
见此,林远辰和陈琰也大约明白了,不过一个乌龙而已。